「喏,妳覺得一粒子彈有多重?」
燭光搖曳,微弱的光源自中心暈散,染紅了各據一方的兩人。在這孟冬的夜晚,殷紅的蠟淚帶來的並非一室暖和,反倒是股淒涼的冷意。
手持白布,他輕輕地醮點油,仔細地擦拭片刻不離身的武器。即便洗去一身烽火戰塵,手中的槍管仍有意無意釋出幾縷硝煙,刺鼻難耐。
與他面對面而坐的人兒,聞聲抬頭。
「輕如鴻毛,重如泰山。」
暈黃的光線照亮她的瞳孔,映出他的身影。
一個甫於沙場上歸來的男人。
「願聞其詳。」
他擱下手邊的工作,那抹時常裝飾於嘴角的弧度,此刻如死亡般的僵硬。
「產奸除惡為輕如鴻毛,濫殺無辜則重如泰山。」
聞言,他自嘲一笑,
「聚沙成塔,此刻的鴻毛恐如泰山壓頂。」
無論如何,早已罪孽深重。
「重不重,非你所定。」
她起身,
「孰重孰輕,上天自有安排。」
燭火輕躍,於她身後舞出夜的身影。
「但若閻王執意帶你走,我會竭盡所能,把你搶回來。」
跪在他面前,她捧起枯槁的面容,定定地注視。他總是這樣,把最深的痛藏匿於心,蒙上一藏面紗,假裝其完好如初。當子彈貫穿他人的同時,也絞入了自己心窩。
那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布滿粗繭的大掌覆上修長的指尖,他閉眼摩娑。
「當我扣下板機的那刻起,便不能回頭。」
「我知道。」
他的抱負,他的理想,為了這塊土地上的生靈,他踏上滿是鮮血的修羅路。
但不代表他必須獨自承受。
「執子之手,共飲杜康;伴子之側,同赴黃泉。」
吻上交握的雙手,在他無名指上嚙上一枚齒環。
他猛地將她曳入懷中
「不許妳這麼說。」
「那你就不要死。」
堅定的雙眸深深扣住他的靈魂,如最初般,撼動他的心牆。
無論看幾次,他都驚艷於那汪澄澈的湖水。
「即使再重的子彈也無權將你帶走,答應我,活著。」
深埋於頸項的面容,發出幾句悶哼。
他縮緊雙臂,任由她觸碰那千瘡百孔的心房。
「我答應妳。」
勾起下巴,吻上密唇,他飢渴的在她身上尋求生命的依靠。
而雪白的柔荑輕輕巧巧地覆上左胸,細細的感受著那股生命的律動。
她暗暗的在心裡發誓,
這裡,由她來守護。
#版權所有請勿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