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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X櫻 戰國Paro

 

打從出生開始,櫻就是個不得人疼的孩子。她的母親是德川家的僕人,某日與父親好上了,懷上了她,卻在分娩那日難產而死。

 

她出生的那刻,異常安靜,完全沒有哭嚎,只是睜著圓滾滾的眼睛,靜靜的看著產婆。產婆驚嚇,說這是不祥之兆,本想就此將她丟棄。是母親在死前苦苦哀求父親,才得以保住她的小命。

 

從此德川家對外承認有她這名公主,卻從來沒有人見過,美其名說她體弱多病,實際上是不想讓外人知道這名帶煞女嬰的存在。

 

她在德川家,比下人還不如,自從學會照顧自己的那日起,父親便把她獨自關在一個庭院,只有三餐會有人送飯來給她。

 

沒有人可以和她說話,讓她變得安靜,她可以在腦中組織各種奇幻美麗的神話故事,卻沒辦法好好的說出一句流利的話語。

 

她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遠方的白雲,聽著樹上的鳥鳴,以及彈奏那把被棄置在房間角落的箏。

 

手指輕輕撥弦,箏便發出清脆的聲響,櫻沒有學過樂理,也不知道彈出來的音需要調整,只知道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除了自己與自然以外的聲音。

 

她非常的興奮,錚錚鏦鏦的胡亂彈奏了起來。興許是因為她所住的庭院離別人甚遠,從來沒有人來訓斥她別彈琴;又或許她擁有過人的天賦,在沒有人教導的情況下自己悟出了美妙的旋律,從此這把箏成了她的好朋友。

 

她每日每日的彈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原本以為這輩子有這把箏相伴有就心滿意足,直到一位少年爬上了牆,看著她彈奏的身影,櫻的命運從此有了巨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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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怨恨他那軟弱的父親,到處攀權附貴,就像路邊的野狗,哪兒有剩飯吃,就往哪兒去。

 

而他的兄長們,也各個胸無大志,跟著父親搖尾乞憐,從別人那兒得來的好處,永遠都往自己口袋放,天天大魚大肉,下人們卻只能瓜分他們吃剩的東西。

 

現在還願意跟在身旁的,都是當年那群助真田家打下江山,忠心耿耿的下屬。真田家曾經也風光過,擁有大片領土,百姓安樂,卻在祖父過世,父親接手後,一切的繁華似錦都成了日暮途窮。

 

領地一日一日的縮小,直到最後一分地被其他家族併吞,真田家從此成了必須依附別人的流亡一族。

 

從小看著墮落的父親與兄長,真田在心中暗自發誓有朝一日要重振家族的顏面,以祭祖父的在天之靈。

 

祖父的寶刀在他過世後便棄置於倉庫,是他好不容易在逃亡前找到。從此這把刀便成為他的精神寄託,是復興家族的象徵。

 

為了成為一名能夠帶領家族邁向繁榮的武士,真田每日勤練刀法,父親與兄長沒人的劍術比他厲害,於是他便偷偷看其他家族的孩子練劍,早上看,晚上就自己在房內練習。

 

因為意志堅定,加上天分,他的實力很快就超越常人的水平,只是沒有人知道,真田自己更不可能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和他比試過。

 

本打算在祖父過世滿十年的那日提出振興家族的諫言,沒想到卻在前一天得知父親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將他送去德川家當人質的決定。

 

他被賣了。

 

真田只來得及將祖父的刀抱在身前,就被丟到了一個無人的庭院裡,在父親把門關上時,那張貪婪的臉就像在嘲諷他過去所做的一切,狠狠的將他的自尊踩踏於地。

 

不知是看開了,或是對人生絕望,真田放聲大笑了起來,抽出祖父的刀對準自己的頸子,沒想到人生第一次拔刀殺人殺的竟然是自己,真田瘋狂的笑,可表情卻像是在哭泣。

 

在他即將施力把刀按進脖子的那一刻,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優美的旋律,令人陶醉、令人摒息。

 

噹啷。

 

手中的劍掉到地上,真田震懾,不只是因為絕美的音色,更是因為這首曲子與兒時在母親懷中聽她哼唱的是如此相近。

 

曲調是從隔壁庭院傳來,真田顧不得其他,爬上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蓄著粉色長髮的少女,正悠然彈奏箏的畫面。

 

那是真田所見過,最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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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什麼名字?」他明該討厭德川家的每一個人,但鬼使神差地對眼前的女子卻產生奇妙的共鳴。

 

興許是她眼中流露出一股與真田似曾相似的寂寞,他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為了生存,卻必須強顏歡笑下去。

 

「櫻……」櫻思考了許久,才緩緩從口中吐出一個字詞,長年不曾說話的結果,便是發出乾啞的嗓音。

 

櫻嗎?確實人如其名,她整個人就像是漫天飛舞的櫻花般,微風拂過,粉色的髮絲在空中飛揚。

 

「我叫真田弦。」知道除了三餐,不會有人經過這裡,真田輕而一舉的翻過高牆,走到櫻的面前。

 

「妳剛剛在彈的是甚麼曲子?」深邃的眼眸望著櫻,真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首樂曲,那是他對母親的思念。

 

「不……知道。」這女孩似乎不太能懂他的字詞,對於真田的話都要想好久才會回答。於是真田開始比手畫腳,希望能幫助她理解。

 

「誰、彈、給、妳、聽、的?」用手比出彈琴的手勢,真田指了指櫻,雙手在兩側一攤,表現出他的疑惑。

 

「唔……」眼前的女子突然之間笑了起來,巧笑倩兮的模樣在真田的心湖揚起陣陣漣漪。

 

「妳、在、笑、什、麼?」耳根子泛紅,真田用力地指著櫻,露出困窘的怒容,明明是個奇怪的女子,為何自己會如此在意?

 

「聽得懂……」

 

「什麼?」

 

「你的話。」青蔥玉手指著真田,櫻繼續笑著。

 

她只是不知道怎麼說話而已,對於真田的一字一句,她都是非常認真地聆聽,因為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和她對話。

 

但是她仍是沒辦法回答真田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為何能彈出這樣的曲調,她只是覺得很熟悉,覺得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自己還未出生前,體內就烙下這首曲子的記憶。

 

興許是那位無緣的母親還在懷胎時哼唱的吧,日復一日,唱給肚子內的孩兒聽。

 

櫻在無意間彈出這樣的曲調,從此便愛上了它的旋律,日日夜夜彈奏,陪她走過每個春夏秋冬。

 

而現在,眼前的男人透過這首曲子與她產生共鳴,那是前所未有的,因為在櫻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人願意正眼瞧她。

 

思及此,纖纖玉手又再度撥弄琴弦,如絲綢般滑順的琴音自指尖流露,帶著欣喜,也帶著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情愫,彈奏著屬於兩人的樂曲。

 

「奇怪的女人。」言語中帶有抱怨,身體卻老老實實的坐下聆聽優美的琴聲,從此他們成了朋友,兩顆孤獨的心漸漸靠近。

 

常常在練劍時,隔壁的庭院會傳來悠揚的旋律,此時真田會停下手邊動作,攀上牆,坐在牆上欣賞櫻所彈奏的樂曲。

 

也許是多了觀眾,櫻開始在曲調上做出更多的變化,因為真田,讓她認識了許多以前從未產生過的情感,將之融入琴弦之中,奏出的音樂,更是跌宕起伏,充滿生命的色彩。

 

而真田雖然沒辦法再看別人練劍,卻透過櫻的所撥弄出的音色,悟出許多以往曾未想過的道理,配合樂曲融入劍術中,他創造了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劍法。

 

「風林火山……」櫻望著真田,看著他揮舞那把沉重的寶劍卻不喘不吁,不禁流露崇拜的神情。

 

「對,這是我自創的招式,有朝一日我一定要離開這裡,打下本就屬於我的江山!」

 

有了她的陪伴,真田彷彿重生般,尋回了過去的夢想,手中握著祖父的劍,他發誓一定會重振家風,屆時他光宗耀祖後……

 

回首望著女孩,深邃的眼中蟄伏著說不出口的情愫,不知不覺中,櫻的存在已成了支持真田走下去的重要依靠。

 

那沐浴於朝陽中的沉靜身影、那醉心於樂曲中的動人笑容,她的一顰一笑全都深深地刻進了真田的心中,再也無法忽視。

 

想要牽著櫻的手繼續走下去,想要她陪在身邊度過一輩子,這些都是真田以前不敢奢求的,但內心卻深層的渴望著。

 

渴望有人擁抱他孤獨的心。

 

那她呢?

 

櫻可對他有相同的感覺嗎?

 

看著她天真的容顏,真田有時摸不透她的想法。

 

「弦……」

 

「什麼?」真田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從沒喚過他的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弦……要離開嗎?」伸手抓住真田的衣角,赭紅的雙眼泛出水光,聽到他說要離開,那張小臉遍整個垮了下來。

 

「你……不要櫻了嗎?」斗大的淚珠一粒粒的滑落臉頰,櫻的心好痛,她已經習慣了有人陪伴於側,如今聽聞他要離開,盈滿內心的情感瞬間被抽空,徒留寂寞環繞。

 

櫻不知道蔓延於體內的是什麼樣的情愫,只知道如果弦離開她的身邊,她就會好難過,也許在她的心中,弦已經是超越那把箏的存在,如果將烙在心上的名字拿走,那便會留下名為心碎的傷口。

 

「不是……」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真田頭一次慌了手腳。

 

「妳別哭阿……」眼看櫻越哭越慘,整張小臉都是鼻涕眼淚,真田顧不得其他,笨拙的張開雙臂的將她攬入懷中。

 

哭泣聲瞬間停止,櫻小嘴微張,睜圓著眼看著真田。

 

有些困窘的把她的臉按入自己的胸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愚蠢模樣,真田清了清嗓音,不自在的開口道:「笨蛋,不會丟下妳的。」

 

「真的?」

 

「真的。」輕撫她柔軟的長髮,心底的聲音再也無法忽視。

 

他愛她,從第一次見到櫻開始,那恬靜的身影如同一粒種子,深深的扎根於真田心窩,隨著兩人的相處,萌發愛戀,如今已鬱鬱蔥蔥,整顆心都是她的蹤影。

 

「櫻,在未來我一定會成為一流的武士,成為真田家主,到時候和我一起走好嗎?」

 

懷裡的嬌驅微微一震,又再度抽抽噎噎了起來。真田一慌,怕是自己說的話嚇著了她,也許櫻沒有半點想跟他走的意思,想到這兒心頭便隱隱作痛。

 

「對不起,我說了很突兀的話。」

 

「好。」

 

「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話,真田驚訝的低下眼,一頭栽進了櫻欣喜的眼眸中。

 

臉上明明沾滿淚水,櫻卻揚起燦爛的笑容,聽到弦說要帶她一起離開,適才的孤獨悲傷全都一掃而空。

 

櫻懂了,她喜歡弦,只有弦會認真聽她說話,仔細聽她彈琴,所以她想要待在弦的身邊,一輩子彈琴給他聽。離開家族也沒有關係,反正她早就被拋棄了。

 

「一輩子……在一起。」把頭靠在男人的胸膛,櫻吸了吸鼻子,睫上還懸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幸福的笑著。

 

「好,一輩子在一起。」感受到女孩與他擁有同樣的情感,真田欣喜若狂,緊緊的抱住她柔軟的身體,發誓一生都要好好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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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真田打算先在戰場上立下功勞,於是他向德川家主毛遂自薦,希望能領兵打仗。

 

這個提議立刻引來德川家的嫡子,也就是櫻的大哥的訕笑,認為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想帶兵,根本是痴人說夢。

 

德川家主卻從真田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意志,於是把他派到了嫡子的軍隊中。這個舉動立刻引來嫡子的不滿,於是在戰場上故意拋下他一人,打算讓他自生自滅。

 

誰知真田非但活著回來,還將重傷了敵方將領,引起一陣軒然大波。第一次上戰場便憑一己之力立下大功,真田迅速受到了德川家的重視。

 

從一介士兵做起,到最後能獨自帶兵攻城,短時間內他立下大量戰功,連德川家主也非常驚豔,卻令嫡子異常眼紅,一直想找機會剷除這個眼中釘。

 

即使真田在德川家的地位上升了,但他仍是選擇繼續住在偏遠的別院,為了能繼續欣賞心愛之人的琴聲。

 

「痛……」櫻淚眼汪汪的指著真田手臂上的刀傷,整張臉皺成一團。

 

「沒事的,還能揮刀。」甩了甩受傷的手臂,真田出言安撫,想要有所為就必須承擔相對應的風險,他無怨無悔。

 

「要……小心。」輕輕撫著纏繞繃帶的手臂,櫻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

 

「這裡......很痛。」

 

「我知道,對不起弄痛妳了。」知道她在心疼自己,真田心頭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唔……」白嫩的臉頰瞬間染上瑰麗的紅,櫻摀著發燙的臉,即使兩人已互相表明愛意,但對於真田時不時的親暱舉動,她仍是感到害羞。

 

難為情,卻喜歡,多麼奇妙的感覺啊,櫻噘起紅唇,困擾的笑著,而真田看到她逗趣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之中,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完全落入了嫡子的眼裡,一抹陰險的笑容在嘴邊譎然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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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起,嫡子時不時的就來到櫻住的地方,與她閒話家常。起初櫻對於這位陌生的兄長感到害怕,但一聽到他口中說的都是關於真田在戰場上的事情,便不自覺的放鬆防備,津津有味地聽著心愛之人的故事。

 

真田不是不知道嫡子對他的敵意,但是念在他是櫻的兄長,也沒有對櫻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自己也沒有甚麼立場阻止兩人交談。

 

而對於從小沒有感受過手足之情的櫻,頭一次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願意和她說話,單純的櫻自然是感到非常開心,完全沒有察覺偶爾從嫡子眼中散發出的危險精光。

 

「櫻妹妹阿,我又來找妳了。」一日,嫡子直接打開櫻的房門踏入,正在彈琴的櫻嚇了一大跳,驚恐地轉頭望向不速之客。

 

「兄長……大人……」

 

「唉呀,這麼生疏,叫大哥就好啦。」愉悅地來到櫻的面前,嫡子晃了晃手中的物品。

 

「今天要給你看一個寶物。」

 

「咦……」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櫻困惑的蹙起眉頭,這不是弦隨身攜帶的武士刀嗎?為什麼會在兄長大人的手裡?

 

「我找人跟他借來的,正和他在玩躲貓貓呢,不要告訴他喔。」看出櫻的疑惑,嫡子把食指抵在唇邊,兩隻眼睛彎成一條縫,明明是在笑,卻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唔……」看著眼神冰冷的兄長,恐懼漸漸蔓延整個身體,櫻開始全身顫抖,害怕的往後退。

 

「別這麼怕嘛,櫻妹妹,哥哥只是要和妳分享好東西而已呀。」一步一步往前進逼,嫡子笑咪咪的緊跟著櫻,不讓她拉開距離。

 

「弦……」兩滴清淚滑落臉頰,櫻無助地喊著愛人的名字。

 

弦在哪裡?好害怕……快來救救我……

 

「櫻!」心底的聲音終於傳入戀人的耳裡,真田急切的拉開門,衝入房內。

 

「弦!」

 

聽到令人安心的嗓音,櫻驚喜的望向那思念的身影,轉身想投入他的懷中,誰知……

 

噗滋!

 

「咦?」身體突然間動彈不得,櫻困惑的望著從她胸前貫穿而出的利刃,怵目驚心的鮮血立刻染紅整個衣襟。

 

「櫻!」瞳孔驟縮,真田驚懼的大喊,看著眼前逐漸癱軟的人兒。

 

「嘖,居然沒有一刀捅死。」無情的把劍抽出櫻的身體,嫡子冷眼的看著倒臥在地的櫻,鮮紅的血液大量的流出她的身體。

 

「櫻,醒醒!」

 

衝到櫻的身邊把她抱進懷中,真田看著眼神逐漸渙散的櫻,憤怒的抬首朝嫡子大吼:「為什麼?」

 

「不過給你個教訓罷了。」把沾滿鮮血的刀丟到真田身旁,嫡子在把刀刺入櫻的體內時,小心的避開了噴濺的血液。

 

「搞清楚你在這裡的地位。」無視倒臥在地的親手足,嫡子走到房門,鄙視的回眸望著真田,用看著賤畜眼神,露出嘲諷的笑容。

 

「不過你應該很快就要待不下去了。」

 

頭也不回跨出門外,嫡子彈了一個想指,立刻有兩三個僕人闖入房內。

 

「櫻公主!」

 

「你殺了她!」

 

「真田殺了櫻公主!」

 

「來人吶!快將殺人犯抓起來!」

 

眼看自己被誣陷,聞聲而來的人愈積愈多,而櫻的身體漸漸發冷,真田憤恨的咬緊牙根。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快把櫻公主還來!」

 

「誰準你碰公主尊貴的玉體?」

 

這個時候就將她當成公主看待了?一群勢利的傢伙,從頭到尾都把櫻當成可有可無的棄子。

 

冷冽的眼眸掃過房內所有人,僅僅是被真田銳利的視線掃過,眾人便感到背脊發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弦……」櫻緩緩睜開雙眼,奮力的呼吸著。

 

「別怕,我在這。」

 

「別……哭……」慘白的柔荑掬起真田臉上的淚珠,真田下低頭,對她露出一個悽慘的笑容。

 

「我沒事。」真田心裡頭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但很奇怪,為什麼會有水滴不斷地落在櫻的臉上?

 

「以後……再……彈琴給你聽……」輕觸臉龐的掌心已經沒有溫暖的感覺,盡是冰冷的寒意。

 

「好。」

 

「弦……」

 

「對不起……我……」女孩的說話聲愈來愈小,到最後幾乎氣若游絲,真田將耳朵貼近她的嘴邊,才勉強聽到她說的話。

 

「愛你……」這是櫻這輩子對真田說的最後一句話,再看向她的面容時,她已嚥下最後一口氣,一滴清淚滑過尚未閉合眼角。

 

真田不發一語的伸手合上她的雙眼,拾起被丟在一旁的寶刀,對著眾人擺出戰鬥姿勢,房內的人這時才如夢初醒,紛紛拿起武器攻向真田。

 

不可以讓櫻的遺體被這群人踐踏,這是真田此生最後的希望。

 

「啊─」癲狂的怒吼從內心深處咆嘯而出,如同浴血修羅,真田激烈的揮舞著武士刀,將逼近的人全數砍倒在地。

 

「快上!」

 

「他只有一個人!」

 

「殺了他!」

 

前來支援的人愈來愈多,而倒臥於地的屍體也愈來愈多,到最後整間房內都濺滿了鮮血,終於沒有人敢再靠近真田。

 

但隨後拿刀的人全數退下,換成拉弓箭的人上場,門外、甚至是庭院,幾十把弓箭全都瞄準真田的心臟。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真田回頭望向櫻,她的樣子就好像睡著一樣,平靜的躺臥於地。丟下手中的刀,真田轉身跪在櫻的面前,眼底盡是柔情與愧疚。

 

對不起,沒能達成和妳的約定。

 

沒能帶妳離開,沒能帶妳一起遊山玩水。

 

不過妳放心,我很快就會去找妳了。

 

就算沒有遇到妳,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會一直不斷地尋找。

 

直到找到妳為止。

 

「等我,好嗎?」輕輕的在櫻的耳邊呢喃,數十隻箭矢同時貫穿真田的身體。倒在櫻的身邊,深深地望著此生最愛的女人,真田閉上雙眼。

 

--------------

 

嗶嗶嗶!

 

一隻大掌用力地拍向床頭的鬧鐘,男人起身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又是一樣的夢嗎?

 

不知何時開始,他就反覆會夢到同一種夢境,但每次醒來都記不太得詳細內容,只覺得內心有某個部分是空虛的,多年來始終如此。

 

他感覺自己一直在尋覓某個東西,但具體他無法形容他在找的是什麼,只知道對他而言,似乎是一個尚未了結的心願。

 

可是他能有什麼心願?

 

他有車、有房、生活過得愜意,頂多會被家人念碎念不趕快結婚,但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快活的,也沒遇到會令他心動的人物。

 

也許他追求的是這個?一個能和自己契合的心靈伴侶?

 

真田苦笑,就算他想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蹦出一個現成女友吧。不想這個了,等等跟幸村有約,若是遲到他會唸個不停的。

 

來到與幸村約定的地點,今天要和他一起去聽一場音樂會,兩人來到表演廳內坐定,周圍的燈光暗了下來,留下舞台的聚光燈。

 

一位女子走上台前對眾人鞠躬,如雷的掌聲響徹雲霄,真田看著今日的演出者,是一位有著粉色頭髮的女子。

 

看著她,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熟悉的感受。

 

女子來到樂器前,優雅入座,伸出纖纖玉指撥弄琴弦優美的音樂流瀉而出。真田閉上雙眼細細品味著他彈奏的樂曲,每一首都充滿情感,每一首都令人心情舒暢。

 

女子演奏了好幾首曲目,當最後一首曲子結束時,所有的觀眾起立鼓掌,並不斷地喊著安可。

 

待所有人安靜下來後,女子抬首,對眾人露出一抹美麗的笑靨。

 

「這首……我最愛的……」

 

「分享給你們……」

 

女子似乎不擅長講話,靦腆地說完便開始奏起安可曲。

 

當第一個音符傳入真田耳裡時,他的身體一震,許多零碎的片段在眼前一一閃過。

 

破舊的箏、倉庫的刀、坐在牆上的男孩、長髮飄逸的女孩…...

 

明明沒有聽過這首曲子,卻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落臉龐,熟悉、懷念、心痛,各式各樣的感覺衝擊他的心臟。

 

那是他窮盡一輩子追尋的……

 

表演結束後,真田獨自留下來到人潮散去,他想了解,了解那個未知的女孩。終於,當女孩從表演廳走出來時,真田立刻擋住她的去路。

 

「妳……」

 

「欸……」

 

看著眼前的男人,櫻驚訝得睜大眼睛,她不認識他,卻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等他很久很久。

 

從小櫻就喜歡彈古箏,覺得古箏是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每天每天的彈奏,卻無法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內心總少了點什麼,當她撥弄琴弦時,總會不由自主的往身旁望去,好似在找尋什麼東西。

 

但她不知道她尋的是什麼,只知道自己遺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從很久以前,也許是她還沒出生前,就必須找到的東西。

 

於是她開始彈奏給別人聽,透過一次又一次的表演,找尋那未知的自己。

 

自從她開始巡迴後,就開始反覆做著同樣的夢境,但她都記不得夢的內容,只知道每次醒來時,臉都是濕的,多年來始終如此。

 

也許是在尋找一個懂她的人,不會因為她不愛說話就不理她的人。

 

所以她不斷地表演,不斷地彈奏,試圖在這千萬人海中,找到那個唯一。

 

然後她遇見了他。

 

兩人的視線終於交織,彼此的心頭皆是狠狠的揪緊,明明是頭一次見面,卻感覺已經認識好幾世一般。

 

如此的漫長,卻如此的喜悅。

 

漂泊的心終於有了依靠。

 

「妳叫什麼名字?」對視了許久,真田終於打破沉默。

 

「櫻……」隔了許久才回應他,櫻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畫面好像在哪邊也見過。

 

「櫻嗎……」好順耳的名字,彷彿她天生就該如此命名,真田笑嘆了一口氣,伸出手。

 

「我叫真田弦一郎。」

 

「弦……」喃喃的唸著這個名字,眼眶不自覺地流下一滴淚。

 

「妳……妳怎麼哭了……」

 

「不……知道……」她只是覺得心裡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

 

「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吃頓飯如何?」將紙巾遞給她,真田緊張的詢問,第一次見面就約人家吃飯,不曉得會不會冒犯。

 

「好……」擦乾臉上的淚水,櫻對真田露出甜美的微笑,害得後者瞬間臉紅。

 

「我知道有間不錯的餐廳,就去那邊吧。」

 

「好……」

 

「妳從小學古箏嗎?」

 

「對……」

 

「剛剛的安可曲妳是從哪邊學的……」

 

「自己……彈的……」

 

「真的嗎,好厲害……」

 

「嗯……」

 

「下次能再彈一次嗎……」

 

「好……」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也許他們無法想起過往的一切,但無妨,他們會用這一世的時間,再一次寫出新的,屬於他們的故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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