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徹X妳

※ 內文涉及後續漫雷 動畫檔慎入​

 

晚間,青葉城西校內的學生們紛紛結束社團活動,零零散散的走出校門。妳離開社團室來到排球館,還沒走進場館便能聽見鞋子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在門口便見到及川徹將球拋入空中,助跑一段距離後騰空躍起。

 

砰!

 

砲彈般的巨大的聲音在場內迴盪,一眨眼的功夫,球已然到達對面的場地。線審專注地盯著球落地的位置,手中的紅旗一揮。

 

「Out!」發球出界,比賽結束。

 

「啊啊啊啊!抱歉!」及川扼腕抱頭,懊悔哀嚎。

 

「輸的請客。」

 

「應該是發球失誤的請客吧。」

 

「下次比賽要是發出界,就每個人請吃一碗拉麵好了。」

 

「欸欸欸!小岩你怎麼那麼殘忍!」隊友們各個不給安慰,反而趁火打劫,及川的臉皺得跟小籠包一樣,可憐兮兮的望著這些沒天良的夥伴們。

 

看到這一幕,妳不禁啞然失笑。正因為得到隊友的信任與愛戴,大家才會如此開他玩笑。及川徹有一種魔力,可以緩解緊張的氣氛、可以激發隱藏的潛能,也因此能夠率領青葉城西在縣內佔有一席之地。

 

「今天練習到這邊,大家收拾收拾。」

 

教練拍了拍手,場內的人應和一聲,快手快腳地整理起來。妳等大家都整理完畢之後,才和及川與岩泉一同走出校門。

 

妳與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小時候岩泉在河邊丟石頭,及川便在河畔托球,而妳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從國小、國中到現在,妳跟著他們去看球賽、和他們一起追星。

 

其實妳也不是對排球特別有興趣,但是當看到及川眼中所散發出的光芒,總是不自覺地被吸引著。妳不禁好奇,排球到底有甚麼魔力能夠讓及川瘋狂的陷入其中,不就是好玩打打而已嗎?

 

這樣的想法在初中看到他敗給牛島,流下不甘的淚水時,妳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麼愚蠢。他的眼神綻放的是不斷地鍛鍊自己,所迸發出的生命光輝。那是一股窮盡生命的理想,在一位十五歲的少年眼中,妳已了然他的未來會與排球解下難分難捨的緣分。

 

「啊─為什麼今天的發球得分率這麼低啊?」及川咬牙朝著天空抱怨。

 

「因為你是混蛋。」

 

「小岩你怎麼可以這麼壞心?」

 

「被別人甩就發球失誤的人沒資格說話。」

 

「唔……」接受到岩泉寒氣逼人的視線,及川摸了摸鼻子,不敢接話。

 

「我不覺得徹會因為這種事失常欸。」從小一起長大,妳叫他們都習慣叫名字。

 

「對吧,對吧!還是小跟屁蟲說話實在。」而及川從以前就喜歡叫妳跟屁蟲,但只限於你們三人在場的時候。

 

「應該就只是技術還不夠而已吧。」

 

「這句話就不用說了!」

 

「所以才說你是渾蛋。」岩泉再補一槍。

 

「這句更不用說!」

 

「哈哈哈哈哈!」

 

繁星點點的夜裡,你們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開懷地笑著。看著身邊笑得燦爛的及川,妳暗自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或是讓你們不再長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中總是會冒出這樣的念頭。起初妳並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從國中那場比賽後,心情總是隨著他飄盪起伏。妳以為這是身為好友才會有的情緒,直到他交了女朋友之後,妳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內心的苦悶與酸楚無人訴說,看著他身旁的女孩,妳忌妒著。妳終於恍然大悟心中承載的早已不只是純粹的友誼。但妳不敢告訴任何人,深怕被他知曉,你們之間十幾年的情誼將會崩塌,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儘管痛苦,妳選擇繼續當他的玩伴,他眼中的跟屁蟲。將情感埋藏於心,為了不讓敏感的及川發現,妳要先欺騙自己不喜歡他,才能創造虛假的情誼。

 

但很快的妳就發現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件事,那些女孩總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他。看著女孩們眼中的寂寞,妳不免好奇及川對她們還不夠好嗎?

 

「嗚嗚嗚……為什麼會這樣啊……」有一次及川找妳哭訴的時候,妳在他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他眼底的落寞,還比不上輸掉排球賽的痛苦。女孩們的離去,甚至不及連續的跳發失誤。那股閃閃發亮的光芒,從來沒有出現在任何一位女孩身上。

 

他愛排球,凌駕於所有的事物。

 

妳懂了,放下心中的石頭,卻被另一株藤蔓糾纏。妳不用擔心及川被搶走,但也真真切切的明白妳永遠不可能擁有他。

 

看著及川眼中的耀眼流光,妳不忍見其黯淡。如果感情會奪走他的夢想,那妳情願永遠作為一位朋友在他身旁,為他打氣,看他展翅高飛。

 

「小跟屁蟲,妳覺得她為什麼會離開我?」與岩泉分開後,剩下妳與及川兩人走在杳無人煙的路上。

 

斜眼瞪著身旁的男子,妳不禁安慰是自己隱藏得太好,才讓他沒有察覺妳的心意。

 

「你珍藏的排球跟她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這個……」

 

「這種問題都還要思考,那還需要解釋嗎?」

 

「不能這樣比吧!」

 

來到自家門口,妳回頭望向身後不滿的噘起嘴唇的男子,不懂以他這麼敏感與聰明的個性,居然沒辦法想透這層道理。不過妳不打算告訴他,自私的希望他可以待在妳身邊,那怕多一秒也好。

 

「小一說的沒錯,你真的是渾蛋,蠢川。」

 

丟下這句話,妳頭也不回的關上家門,耳邊依稀還迴盪著及川門外的吼聲:「為什麼啊!。」

 

妳靠在門邊低頭沉思,倒不是自艾自憐的安慰自己,而是替及川感到放心吧。畢竟IH預選迫在眉睫,正好他現在不用再為了其他事情煩心,今年你們已經高三了,對他們來說是最後的比賽,及川一定很想拿到春高的門票。

 

而春高結束後,你們就要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及川和岩泉應該會繼續打排球,那自己要怎麼選擇呢?對於未來,妳感到迷惘,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在及川後面了。

 

一絲酸澀流經心湖,妳刻意裝作沒看見。妳早知道這天會來,當妳失去跟屁蟲這個頭銜時,也意味著妳與及川將迎來分離。而後妳開始嘲笑自己,妳跟他什麼都不是,何來分離?

 

及川是注定要飛翔的人,小蟲子就好好的在地面仰頭替他打氣就好。門外悄然無聲,及川離開了,而妳也卸下書包,靜靜的背門遠去。

 

----

 

時間於一顆顆傳接球的聲響中流逝,青葉城西在新血加入後也漸漸磨練成熟,在IH預選中擊敗烏野高中闖入決賽。妳在觀眾席看著最後一球被攔殺,烏野的隊員們面容慘淡,而青葉的選手與加油團高聲慶祝。

 

妳看著及川笑臉迎人的與隊友們擊掌歡呼,但他的微笑底下總藏著一股不易人知焦躁。妳不慎明白他情緒起伏的緣由,逕自猜測是明日要對戰白鳥澤的關係。

 

晚間你們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及川與岩泉的表情異常緊繃,妳也不知如何出聲打氣,畢竟明日要迎戰的對手不是喊幾聲加油就能打敗的。

 

「飛雄愈來愈厲害了。」一路無語後,及川開口。

 

飛雄?影山飛雄?妳想起之前在北川一那位厲害的學弟,他的身影與烏野的舉球員重疊,原來他去烏野了啊!及川一直很在意他,把他視為競爭對手。妳的眼神暗了暗,想起那日及川差點失去理智的事情。

 

妳與影山在社辦前擦身而過,進入球場就看見岩泉抓著及川的衣領破口大罵。事後聽岩泉的轉述才知道是發經過,妳從來沒有想過自信心十足的及川也會有害怕的事物。

 

「而你今天打敗了他,明天你要去打敗另一個人。」岩泉難得沒有吐槽及川說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轉進另一條巷子離去。

 

「小跟屁蟲,如果知道總有一天會被超越,妳會怎麼辦?」及川抬頭望向夜裡的圓月,雙手插在褲袋,語氣飄忽。

 

妳終於意識到及川焦躁的原因,後頭有優秀的後輩追趕,前方的高牆卻還沒打破。他被困住了,受限於別人的才能。

 

妳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連球場都沒站上去的人,怎能說出可讓人信服的話語?此時妳又更無奈地意識到自己與及川的差別,你們的世界漸漸分離,他終將離妳而去。

 

「你明天先打敗牛島再來想這種事還不遲。」於是你只能選擇逃避,用最差勁的言詞回覆。

 

「說的也是。」見妳面露難色,及川也沒多說什麼,將妳送回家後便掉頭離去。

 

隔日青葉城西敗給了白鳥澤,看著及川即使不甘仍要打精神起的模樣,妳不免感到心酸,更痛恨自己為何昨日沒辦法好好的鼓勵他?

 

比賽結束後妳來到排球館,發現裡面只剩及川一人在練習發球。這三年來,及川總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離開球場的人,他對於排球的執著妳都看在眼中,今天的敗北肯定在他心中留下難以抹滅的痕跡。

 

砰!

 

發出最後一球,俐落的打在邊角,妳不禁鼓掌。

 

「妳來啦。」轉頭望著妳,及川用毛巾擦了擦汗濕的臉,而後妳與他一起將滿室的排球收回球籃中,最後兩人席地而坐。

 

「輸了呢。」環視空無一人的球場,及川的眼中雖有著輸球的不甘,但卻隱藏另一股比焦躁更加深層的猶豫。

 

那令妳感到恐懼。

 

好像妳堅持多年的事物即將崩毀的預兆,比他離去還要另妳心寒的事情。

 

「我盡了自己的一切,還是輸了啊。」

 

不對,比賽本來就有輸有贏。

 

「總有一天還會被優秀的學弟超越。」

 

別說了,你的才能明明不只這樣!

 

「看來我的極限不過如此。」

 

不!不是!你還可以再走得更高!

 

「如果是這樣,不如另尋他路是不是還比較聰明?」

 

「不可以!」

 

妳的吶喊響徹整個球場,及川震驚地望著妳泛紅的眼眶。激動的喘氣,腦中的理智拼命拉著妳,要妳不要做傻事,但是妳辦不到,妳真的辦不到!

 

他居然要放棄排球!他最愛的排球!

 

從小妳就在他身後看著,看他從托球都會砸到自己的頭,後來漸漸可以連續托球,到現在率領青葉城西成為縣內豪強。他比誰都執著,比任何人都重視這個運動,他對排球的愛,超越世上一切的情感。

 

若現在貿然放手,豈不是愧對他多年的投入,也辜負了妳對他的感情嗎?壓抑許久的情緒潰堤,但妳克制不住,即使會破壞兩人的關係,妳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放棄夢想。

 

「你說什麼傻話?什麼叫做你的極限不過如此?」

 

「還沒達到極限的人,要怎麼證明自己有極限啊!」

 

「你明明把排球看得比誰都重要,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你對排球有超乎常人的固執!從小我就看著,我不許你隨隨便便就拋棄它!」

 

努力不讓眼眶的淚水流下,你忍著哽咽的嗓音,激動站起身,低頭對他咆嘯。

不希望那雙澄澈的雙眼失去光彩,如同黯淡汪洋中的燈塔,若熄滅了,妳豈不是連追尋的方向都沒有?

 

「你不走在前面,我要怎麼當你的跟屁蟲啊……」丟下這句話,妳轉身逃離球場,倔將的淚執拗的懸在眼底,硬是不肯落下。

 

及川愣愣地看著妳離去的身影,適才的話語他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楚,當然隱含在言語中的情緒也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萬萬沒有料到妳對他的心意,因為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一直以來及川都認為你們只是感情非常好的朋友,而妳的表現與那些倒追他女孩們完全不同。總是理性地、客觀地對待他,總是默默的在一旁看他做事,不像其他女孩子,老是希望他多陪在身邊。

 

但妳不一樣,知道排球隊他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在聽到他說要放棄時,才會這麼生氣嗎?

 

『珍藏的排球跟她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其實及川內心早就隱約察覺答案是什麼,只是他假裝不知道而已。對於還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他善於用言語包裝躲避,如此一來讓別人同情,自己也可以同情自己。

 

對排球也是嗎?

 

『還沒達到極限的人,要怎麼證明自己有極限啊!』妳說過的話在心中環繞,他真的到極限了嗎?

 

『你對排球有超乎常人的固執!從小我就看著,我不許你隨隨便便拋棄它!』他的執著有開花結果的一天嗎?

 

『你不走在前面,我要怎麼當你的跟屁蟲啊……』及川的心中一凜,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樣嗎?因為了解他對排球的愛,所以選擇在後方默默支持。因為喜歡,所以放手。這是其他女孩永遠做不到的事情。而他突然說要放棄,等於糟蹋了妳多年來的情感,也難怪妳會生氣。

 

明白了妳的感情,及川反而鬆了一口氣,但立刻開始煩惱要怎麼回應妳。他拿起手機撥電話給岩泉,講了來龍去脈之後,馬上被他吐槽。

 

「人家可沒說要你當她男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可是她都那樣說了。」

 

「只有你這種敏感混蛋才聽得出來吧!」

 

「又這樣說我……」

 

「總之,你如果不想愧對她,就好好地走下去,對她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這個渾蛋川。」

 

嘟、嘟、嘟

 

掛上電話,及川低頭沉思。若不想辜負妳,就繼續走下去,這麼做不是為了回應妳的情感,而是給堅持多年的事情一個交代。及川的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弧,拿起電話連絡教練,他有件事情必須先確認。

 

----

 

自從與及川發生那件事情後,妳就再也沒有到排球館了,晚上也都獨自一人回家,及川與岩泉沒有回應什麼,如此持續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某個周末的早晨,妳打算出門散散心,意外地看見了岩泉在你家門外等著。

 

「徹呢?」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妳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笨蛋啊,妳們兩個現在那麼尷尬,哪有臉見人家。

 

「他去找一位前輩問事情。」

 

妳和岩泉一起來到了兒時最常來的河邊,和他並排坐在草地上,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

 

「那天的事情我聽及川說了。」沉默許久,岩泉收回視線轉頭望向妳。

 

「我想也是……」抱著屈起的膝蓋,把下巴抵在膝蓋上,妳癟了癟嘴說道:「就不用再提了,我沒想怎樣。」

 

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打算、也不覺得這份感情會開花結果,妳早就看開了,只不過是那天突然失去理智而已。

 

「你們兩人的事情我沒要插手,我只是要感謝妳那天能夠陪著他。」岩泉收回視線,看向河邊波光粼粼的水流。

 

「那傢伙表面輕浮,但心裡面跟迷宮一樣複雜。有時候會自己陷在裡面而出不來,真是名副其實笨蛋。」

 

想起初中發生的事,妳點了點頭。

 

「妳這個局外人可以一棒敲醒他,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隨著岩泉的視線看向流動的河水,妳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你們三人在這邊玩樂的模樣。有些心酸,卻又帶著甜蜜。

 

「徹總說我是個跟屁蟲,以前我還很不服氣,但現在才發現他說的沒錯。如果沒有遇到他,我可能到現在都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如果連他這個燈塔都沒電,我豈不是要翻船了嗎?」也許因為秘密早已不是秘密,妳坦然地說出內心的想法,意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覺得彆扭,反而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不覺得委屈嗎?」

 

「以前會吧,但有所為不就與那些女生一樣了嗎?他注定是要展翅高飛的鳥兒,束縛他不會比較幸福。」

 

嘴邊勾起釋懷的笑容,知道自己並不是不在乎。只是比起看他痛苦,妳寧願永遠在當個跟屁蟲,只要他能繼續朝夢想邁進,這樣就夠了。

 

「我是隻小蟲子,能看到他在空中飛翔,就心滿意足。」

 

聽完妳說的話,岩泉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既然妳都想好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下個月春高資格賽,記得來看。」拍了拍屁股上的雜草,岩泉轉身離去。

 

空無一人的河畔,剩下妳與幾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拍動鮮豔的翅膀,一隻美麗的蝴蝶停在手上。陽光投射在蝴蝶的翅膀,散發更加瑰麗的色彩,妳一時間看得入迷。

 

春高啊……結束之後就要分別了呢。指尖的蝴蝶飛離,妳感到一陣鼻酸。

 

----

 

到春高資格賽這段期間,妳與及川也沒有太多互動,他專心備賽,妳則是認真準備即將來臨的大考。準決賽當天,青葉城西再度對陣烏野,妳默默坐在遠離青葉城西加油團的角落,擔心及川看到妳會尷尬。

 

兩校再度激戰三回合,這次卻是青葉落敗了,三年級也確定與全國大賽無緣。這次的敗北無疑比上次輸給白鳥澤還難受,連岩泉都流下懊悔的淚水。

 

只有及川仍是挺起胸膛,帶領全隊向加油團鞠躬道謝。看著他昂首闊步的背影,妳跟著觀眾拍手鼓掌,為他感到不捨。

 

感謝完觀眾之後,所有的隊員回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只有及川獨自一人轉身來到了遠方的看台下。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日文的謝謝)」及川彎下腰,對看台上剩下的唯一觀眾鞠躬。

 

看著對妳鞠躬的身影,淚水再也不聽使喚落下。及川抬起頭,睽違好幾個月,兩人的視線終於對上,他眼中雖然有著不甘,卻不再迷惘。

 

晚間,妳等在回家必經的路上,看到及川與岩泉並肩走來。

 

「我先回去了。」岩泉朝妳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妳與及川並肩走在杳無人煙的路上,如同過往的每一個夜晚。但這次你們卻有默契的繞進了另一條巷子,來到了河岸邊,一起躺在草地上無言望著天上的明月。

 

「決定好大學去哪了嗎?」許久後,及川開口。不談論白天的比賽,只談心。

 

「還沒,你呢?」妳誠實的回應,事到如今不用刻意強調,也不用刻意隱藏,用最真實的自己面對。

 

「我要繼續打球。」

 

「那真是太好了。」

 

「去阿根廷。」妳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而及川也認真的望著妳。

 

「這幾個月來,我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永遠不可能放棄排球。」

 

「嗯。」

 

「妳說還沒達到極限的人,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極限,這句話是錯的。」他的嘴角彎起笑弧,妳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永遠到不了極限的人,正好證明了自己沒有極限。」

 

他的話字字句句打在心頭,妳閉上眼睛,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就算聽到他要去遙遠的國家,妳也打從心底為他開心,只要他能繼續走在這條路上,妳也就別無所求。

 

「妳應該表現得再更捨不得一點啊!」看到妳的笑容,及川不滿意的皺著眉,沒想到妳會是這種反應。

 

「我很捨不得啊,你出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喔。」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聽到他要遠行的不捨,能夠坦然的與他對話使你更加愉悅。

 

即使分離,他也是朝著夢想前進,前方的燈塔頑強發光,沒什麼能比這件事更讓妳開心的了。

 

「真是的,虧我決定一輩子當妳的燈塔了說。」及川跟著坐起,尷尬地搔了搔後腦杓。

 

「欸?」他剛剛說了什麼?突如其來的嘟囔讓妳震驚的動彈不得。

 

「我說,我、要、當、妳、的、燈、塔。」及川徹抓著妳的肩膀,一字一字的又說了一遍。

 

「等等……可是……你……我……阿根廷……」突然接受到意料之外的訊息使你的腦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口中吐不出完整的語句,傻楞楞的望著他。

 

「你不是跟屁蟲嗎?所以我到哪邊都一定要跟上來啊。」調皮地對妳眨了打雙眼,透過河堤的旁的街燈,妳看見他的臉微微泛紅。

 

他眼底閃著璀璨的流光,妳的身影也在那雙清澈的瞳孔燦爛閃爍。鼻頭發酸,兩人終於坦承心意,卻偏偏迎來離別之時。

 

「去這麼遠,不怕我跟丟?」

 

「不會,我相信妳會來。」無條件的相信,來自於對妳的了解,以及多年來建立的情誼。

 

笑嘆一口氣,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與其說是引導,不如說給予全心全意的信任,逼迫身旁的人一同前進,一如他舉球的風格。妳被他拉進了人生的球場中,成為他的夥伴。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只如此。即使是一條更艱辛百倍的道路,我仍會繼續向前走。」及川站起身,朝妳伸出手,暈黃的街燈染黃他的全身,溫暖卻耀眼。

 

「妳願意和我一起走這條佈滿荊棘的路嗎?」

 

滾燙的淚水流下,妳毫不遲疑地握住那熾熱的掌心,不住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這樣一來,妳就不再只是跟屁蟲了。」牽著妳的手,及川開懷的笑著。

 

「就算是小蟲子,也是會蛻變成美麗的蝴蝶唷。」摸了摸妳的頭,及川賊頭賊腦對妳眨了眨眼。

 

臭小一把妳賣了,妳在心裡笑罵,但一切都無所謂。看著眼前的男子,心底的酸楚都釀為甜蜜地氣息。

 

之前說及川受制於才能的枷鎖,現在妳才發現妳也被自己設下的感情鍊條困住。他已經走出自己心裡的迷宮,而這次也妳不會遲疑,不再迷惘。和他一起掙脫縛於身上的限制,踏上另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不一樣的地方是,有他陪在身邊,妳不再是追趕在後頭的跟屁蟲。

 

「等我。」

 

妳會變成動人的蝴蝶,展開鮮豔的翅膀,與他一起飛翔。

 

---

 

多年後,阿根廷,皮斯塔里尼部長國際機場。

 

妳拉著行李走踏入位於幾千里外的國土,看著眼前全然陌生的環境,深深吸了一口氣。

 

高中畢業後,及川立刻飛往南美洲打球,而妳進入了國內頂尖的西班牙語言學系就讀。畢業後隨即進入外商公司工作,經過一年訓練,妳被長期外派到阿根廷。

 

在出國前一晚,妳只是把自己的機票拍照傳給及川。不管他當天有沒有事情,反正妳也沒要求他來接妳。

 

但妳知道他會來,如同他全然信任妳那般,妳也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眼前一襲高大熟悉的身影朝妳靠近,看著多年不見的人兒,兩人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弧。

 

「妳來了。」及川朝妳伸出手,長年在國外走跳,讓及川變得更加成熟穩重,過去那股輕浮的姿態已然消失。

 

「我來了。」回握住他的掌心,想起多年前在河邊的景象。

 

你們誰也沒有轉身離去,走過了荊棘重重的道路,終於在今日一同振翅飛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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