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莉不要吃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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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凡x倪

乾涸的沙漠、龜裂的地表，烈日當頭曝曬，焚風狠狠颳起，粒粒濁土擊打外露的肌膚上，削出一道道怵目驚心的紅痕。針扎般的疼痛透過皮膚傳導至神經，再到腦部皮質，萬分之一秒，反射化為電流由腦幹激射而出，迅速到達四肢。千鈞一髮、電光石火，身體畜力，一躍而起。與此同時，一具龐然大物從天而降，銳利的爪牙揮出，乾涸的地表應聲崩毀。

轟隆!

尖石迸裂、暴風夾帶岩騰空的兩人噴射而來，倪反身抱住語凡，用自己的背脊擋住所有的裂岩碎土，銳利的石尖劃破深色的風衣，在身上刨出深紅色血跡，伴隨狂然而致的風暴，將兩人彈出至好幾尺外的陸地。

「沒事吧?」

身體重重的落地之後仍翻滾了幾圈才停下，倪起身看著懷中的人兒，語凡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底盡是興奮的精光。

「我沒事。」

摸了摸她的頭，將她護在身後。倪扯下繫在腰間的繩帶，隨意將頭髮挽起，一縷靛藍碎髮垂落，與烈日曝曬出的汗水混和，緊緊地貼在頰畔，汗水沿著顳骨、顴骨至下頷，滴落地表，隨即蒸發。

抽出背後的屠刀，倪瞇眼望著前方的巨獸。目視二十米長，像隻蠍子，左肢是大螯，能毫不留情的將人切成兩半；右肢則呈倒鉤狀的狼牙棒，穿透人體就難以脫身；而牠的全身覆蓋墨紫色的硬殼，背脊長滿尖刺，若想從上面攻擊怕是會先被捅成蜂窩，六隻嵌入地表的附肢能足以撐起巨大的身體；最麻煩的是，牠那蜷曲於後頭，伺機而動的尾刺，不斷有綠色的液體滴落，碰到一旁的岩石，便會立刻腐蝕出一個大洞。

烈日之下，史前巨獸揮舞身上的利爪，掀起陣陣沙塵，口中發出無情咆嘯，黏膩的唾液直流，渴望眼前人類的鮮血，期盼在了無一切希望的黑色沙漠上，來場狠戾兇殘的血腥獻祭。

那也要打贏我們才行。

雖然四肢、身體都不是能輕易攻擊的地方，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然而越堅固的防禦就顯示欲保護之物越脆弱，這隻怪物全身上下最弱的地方，就是頭上那隻巨大的複眼吧!

倪的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只要發現弱點，一切都不是難事。也許她無法靠一人扳倒眼前的巨獸，但她的背後還有語凡在，只要她能夠吸引到牠的注意，語凡就有出手的空間。

她們是最強拍檔!

左右手不斷互換大刀，倪壓低身子，做出戰鬥姿勢。而語凡也拔出腰間雙刃，即使傷痕累累，面對眼前的醜陋怪物，絲毫不見膽怯的神態。聚精會神，眸中無他物，目光緊鎖眼前，調息吐納，墜入精神的層次之中。欲擊垮之物，欲獲得之物，思想化為動能，已臻化境，人劍合一。

「要上囉!」

「嗯!」

兩人同時往不同方向衝出。

巨蠍憤怒的咆哮，大螯與狼牙棒分別擴張，風馳電掣的襲來。倪的身體一橫，壓下身子，背部與大螯擦身而過，腳踏沙土，揚起陣陣塵埃；語凡則是靈巧的向後一躍，銳利的倒鉤擊碎峭壁，飛沙走石噴濺，舉起雙刃擊下碎岩飛石，身體輕盈的一翻，如羽毛般翩然落地。

攻勢被盡數化解，巨蠍張口怒嚎，甩動巨大的身軀，揚起沙塵風暴。乾燥的狂風吹得身體隱隱泛疼，拉下頭上的護目鏡倪無視飛揚的塵土，迅速的竄到怪物旁，斜裡晃出一刀，砍向紮在土中的一隻腳。

匡噹!

刀身彈開，虎口劇痛，堅硬的外殼擋住了這一劍，倪一驚，下一發攻擊已然而至，巨大的身體一甩，朝倪襲來。倪迅速撲倒在地，鑽進怪物身體與地面的縫隙之中，看到牠的腹部結構，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地舉刀刺入。

啪嘰!

黏稠的紫色液體噴出，伴隨著慘烈哀號，迴盪於烈日壟罩的死亡沙丘。心中一喜，牠的腹部沒有任何保護，她找到了第二個弱點。欣喜的想要跟語凡分享這個情報，然而她緊張的吶喊卻更快傳入耳中：「快出來!」原本就不大的空間急遽縮小，查覺到身下有人，怪物毫不留情地低下身體，想直接將她壓碎。

糟糕!

腦中意識到危機，但身體卻來不及做反應，被她捅出的傷口在眼前急速放大，倪閉上眼睛，以為自己的旅程即將畫上終點。

匡噹!

金屬清脆的撞擊聲驀然想起，參雜怪獸怒不可遏低吼，倪惶怖的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自己還活著。轉頭從縫隙中看出去，是語凡正奮力地揮動雙刀引起牠的注意。倪趕緊翻滾身體離開怪物身下，全身都沾滿噁心的紫色血液，沒有時間管這身髒汙了，要趕快打倒眼前的巨獸才行。

「謝啦，搭檔!」

朝對方豎起大拇指，倪重整攻勢來到了怪獸的腳邊，剛剛在腹部抽的那一刀對牠造成極大的傷害，動作變遲鈍了。現在牠的注意力全都在語凡身上，沒發現倪的欺近，那樣正好，雙手握住屠刀，倪盡全力奔跑。雖然的這隻醜拔怪全身上下佈滿堅硬的外殼，但就像所有的節肢動物一樣，若都是殼，根本就無法移動，因此為了讓身體可以自由動作，關節的位置一定沒有任何阻擋。

「就是這裡!」

手起刀落，瞄準殼與殼的間隙，利刃劃破空氣，摩擦出破風之聲，銳利的刀尖在烈日下迸出燦爛的金光，避開堅硬，嵌入體表，炸出醬紫色的血花。斷肢殘臂拋入空中，在乾燥的空氣中噴灑黏膩的紫液。巨獸哀聲狂嗥，身體一斜，失去重心倒下，萬千複眼從層層防禦中露出，破綻近在眼前。

「就是現在，語凡!」

倪高聲大吼，便隨怪物落地所引發的風暴吹飛。語凡奮力躍起，高舉雙刃準備揮出勝利的一擊，紫色的的長髮在空中激盪飛揚，狂風將身上的衣物吹得獵獵作響，擦身而過的礫石在她的臉上、手上烙下戰鬥的功勳，猶如戰爭女神降臨，力拔山兮氣蓋世，她就是傲視群雄的維納斯。

然後!

然後她就砍歪了!

噹!

刀刃落在距離眼睛好幾公尺外的地方，兩人同時發出不可思議的尖叫。想重整攻勢，無奈已太遲。

噗滋!

帶毒的尾肢刺穿語凡的身體，雙刀落地，喪鐘敲響哀歌鳴奏，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啊─」語凡尖銳的哀號劃破天際，隨著世界一片黑白，方正的螢幕上顯示：Game Over

「幹!又死了!」氣呼呼的盯著螢幕，語凡不甘心的轉頭看向隔壁女友，「再一次!」用力按著手把，把遊戲調回主畫面。

倪嘆了一口氣，沒辦法了解為什麼這麼大的目標連續砍了五次都沒砍中，瞄準有這麼難嗎?狐疑的搓著下巴，像倪這種從小就跟電動遊戲為伍的人是完全無法理解電玩白癡的痛苦。

好吧，捨命陪君子，直到破關為止。

「過來，這隻臭怪物!」

「可惡阿!」

「又死了!」

「再來!」

「阿幹!又死?」

「再一次!我要砍爆那條醜拔怪!」

手中的遊戲手把傳出慘烈的點擊聲，伴隨女人咬牙切齒的低吼。不知道已經重複按了幾次Restart，她就是砍不到怪物眼睛。雖然全神貫注於遊戲中，用無比認真的表情，可惜卻沒有神一般的操作，以通俗的話來說，她就是個砲灰。

當然不可能把這件事說出來，她還想要活命，但是看著語凡罕見的滑稽姿態，還是忍不住噗哧發笑。對凡事都游刃有餘的語凡，電玩是少數可以見到她難得失去冷靜的另一面，倪非常珍惜可以和她一起遊玩的時光。

當然，在這裡能夠獲得為數不多凌駕於她的優越感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之一。

「你在笑什麼?」

只可惜，這樣的成就感沒辦法持續太久，陰風吹拂，冷冽寒意竄上背脊，令人頭皮發麻。隔壁之人氣場過於強大，使得轉頭都顯得格外緊繃，就像陳年鐵門陡然開啟，發出咿咿啞啞的鏽蝕之聲。

「沒、沒什麼......」嘴角克難的拉起一個還稱得上笑容的弧度，努力的用臉頰肉將雙眼擠成一彎若無其事的明月，強壓下即將穿透胸口的忐忑，嚥下唾液，鼓起勇氣直面身旁的人兒。

因激動而泛紅的面容尚未消退，朱唇噘起扼腕不甘的形狀，語凡眉毛翹得老高，沒有忽略適才女友那聲極細微的偷笑。「很好笑嘛─」抽掉倪手裡的電玩遊樂器，利用身材優勢將倪壓在身下。

「不、不然......我們換一款遊戲。」

「不，今天玩得夠久了，想玩點別的。」青蔥玉指挑起掉落於耳畔的靛色小辨，姣好的面容盪漾一抹燦如春光的微笑，但看在倪眼中，只覺腹背受敵，笑裡藏刀。

「那、那......聽音樂如何?」即使冷汗直流、寒毛直豎，倪仍是絞盡腦汁想挽回頹勢，不如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駁回。」找到倪腰間的弱點，語凡毫不留情的展開甜蜜攻擊，雙手在兩側不住撓癢，逼得倪尖聲哀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別搔啦......」

「我錯了......我錯了啦......」

「哈哈哈哈......投、降......投降投降!」

上頭的人終於停止嬉鬧，一個翻身躺在倪的身旁。大口的吐了一口長氣，倪擦掉眼眶中的淚水，語凡拾起掉在一旁的遊戲器，打開另一款遊戲，她們都很喜歡裡面的音樂，常常只是將遊戲靜止，兩人一同聆聽溫暖的樂聲。放下遊戲手把，躺回倪的身邊，閉上雙眼。任由音符引領他們至遙遠的自然之中。

悠揚長笛帶出鳥禽飛揚天際，隨著音符扶搖直上，低音大提琴讓他們從高空中俯瞰寬廣雨林。聲聲鼓鳴如雨點灑下，由高至低落於潮濕溫暖的綠林中，墜於翠綠葉脈，順流而下，終化於土壤之間。萬物抬眸，於壓抑的琴鍵中尋求一絲晴朗的旋律。最終晨光如弦樂合奏，由厚重的低音號中穿透而至，雲霧散去，再度展翅高飛，直上雲霄，在高鳴的笛音中戛然而止。

就好像真的到熱帶雨林遨遊一般，眼前是一片翡翠綠地，飛禽走獸自由奔走。暖雨洗滌一身塵囂，日光袪除一切陰鬱，在繁忙的城市中，在汲營的人生裡，一起聆聽一首歌，在這小小的房間內，尋回一方平靜。

真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兩具不同的個體，不約而同的想著同一句話。於千萬人海中她們遇見彼此，雖擁有不同的經歷，卻牽起對方的手心，互相擁抱、相知相惜。緣分是如此其妙，點一杯咖啡，算一道數學，點點小事日積月累，在內心中一磚磚建起豐厚的感情。

雙手自然而然的尋到彼此，十指交扣，透過溫熱的掌心，感受到兩人的心緊緊相連。如花的笑靨在嘴角盪漾，掀起陣陣幸福的漣漪。接下來的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她們都會像今天這樣，打鬧之後再躺在一塊，閉上眼睛一同翱翔於蔚藍的晴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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