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莉不要吃薯條

※原神同人

※委託文禁止轉載

※流浪者x秋淼

入夜後的蘭巴德酒館一如往常熱絡，酒香四溢，人們肩搭著肩唱著小調，在暈黃的燈影下歡快起舞。為了抵抗隨夏日而至的燠熱，店內門窗全開。雨林的溼氣並不會讓空氣更加清新，反而在皮膚上覆蓋一層悶熱的汗液，這悶熱使裝了酒的腦袋愈發混沌，說出的話語更加天馬行空。

卡維經常沉浸於這樣的醉意裡頭。杯觥交錯的夜晚，他佔據酒館的一個角落，幾個空酒杯隨意擺置，一頭招搖金髮黏在桌面，醉醺醺的紅色眼睛盯著遠方人群，看著模糊的影像擺動。他喜歡這樣，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夾在現實與夢境間的窄縫，稍嫌擁擠，卻倍感熟悉。

卡維記得自己的每一場夢，自有記憶以來，他閉上眼睛就是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森林裡的蘭那羅奏著安眠曲，卡維帶著魔瓶在沙暴中發現一片永恆綠洲；他曾經坐在某株巨大樹木上，與陌生的白髮女孩談論智慧；在神祕聖殿的深處尋找屬於沙皇的寶藏。

最後，他來到一扇門前，溫暖的燈影自門縫流露，依稀能聽見裡頭傳來的聲響。卡維知道誰在房內，父母與他。小的時候卡維最愛在客廳堆著積木，聆聽父親一頁一頁的翻書聲響以及母親的鉛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這時他會抬起臉龐，撒嬌地往他們身上靠近，惹得他們一陣歡笑。

一股暖流流經胸口，卡維揚起笑容推門而入，迎接他的卻是滿室孤寂。紙張與書本隨意散落於地，堆起的高塔倒塌，零散的積木躺在空無一人的地毯，佈滿塵灰，冷冷清清。

他的夢境結束於現實，從此再也不敢做夢。

生而為人總免不了苦難，人們總說苦難後幸福會降臨。然而卡維站在這片記憶的廢墟裡頭，手中畫筆怎樣也無法揮動。狠戾的荊棘纏繞雙手，不許他自由地描繪美夢。那是從心底長出的罪惡，由一部分的自我分裂而出，潛入夢裡懲罰卡維。在他推門而入的瞬間被滾滾黃沙淹沒，被淚水沖刷，要他上不了岸，在苦難的邊緣浮沉。

但卡維仍舊會把門推開，一次又一次。無數次期待美夢成真，卻又一再被現實擊碎。久而久之他開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從現實中尋找美夢，抑或是在美夢中體會現實。幸福與痛苦並存，像醉酒一樣矛盾，而由這矛盾的窄縫間形成一個體，大建築師卡維，注定要在這條莫比烏斯環上重蹈覆轍。

這麼多年來，卡維也許已經麻痺，早已接受這份痛苦，即便期待獲得救贖，也僅僅深埋於心，揚起虛假的笑容獨行。本以為自己會走得孤獨，但他沒想到的是在這條道路上，竟然還有另一抹獨行的身影。

「難得生日卻一個人喝酒，不像你的作風。」熟悉的人影在對面坐下，開口便是不留情面的話語。

艾爾海森，卡維的昔日舊友。在這條人生的道路上他們早已相見，甚至一同行走過一段時間。他獨樹一格的價值觀令卡維驚奇，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所蘊含的見識與智慧竟能與卡維並駕齊驅。

卡維曾經以為艾爾海森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能理解藏在他身上的所有痛苦。這樣的發現彷彿是一根浮木，伸手便能獲得救贖。但他錯了，艾爾海森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僅僅在岸邊旁觀。這樣的冷酷令卡維心寒，氣憤地撕毀這段友誼，而對方也毫不猶豫地掉頭離去。

很久以後卡維才明白，艾爾海森並非不懂他的痛苦。他只是看得太清，太過明白，知道卡維行為背後的所有意義，一眼就看穿那道卡在窄縫的身影。只是艾爾海森不打算當浮木，卻也不是不救他。艾爾海森自始至終都待在岸邊，默默等卡維靠岸，不會任他攀附，卻會在必要時拉他一把。就像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艾爾海森同樣坐在卡為對面，聆聽他一切的苦難。

而後，艾爾海森讓卡維搭著他的肩膀，帶他回家。在多年之後替卡維推開門，柔和的陽光跨越窗櫺，在地毯上灑滿金光；層層書櫃堆滿厚重的實體書籍，以及幾個放置在客廳，與周圍佈置格格不入的擺設。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孤寂黑暗，沒有散落一地的雜物，沒有多年堆積的塵灰。

那一瞬間，卡維的眼眶有些發酸，強忍多年的酸楚被人看見，隨著隨著門扉的開啟而曝光。

「我也不想阿！但是那個委託人太過分了，他竟然要我—」

彷彿對方的出現是家常便飯，卡維抓起酒杯猛灌，劈頭就開始抱怨，艾爾海森也是見怪不怪，點了一杯酒後好整以暇聽著卡維的牢騷，時不時給予幾句一針見血的評論，氣得卡維哇哇大叫。

一顆漂泊的心緩緩靠岸，即便這裡並不完全是他的歸屬，卻在這段路上讓他擁有喘息的機會。看著對面的人影，卡維知曉這份感謝他永遠說不出口，但他明白艾爾海森肯定知道。

生而為人總免不了苦難，人們總說苦難

後幸福會降臨。或許他現在還無法描繪出真正的幸福，但握筆的手不再如此沉重。看著逕自走在身旁的人，卡維沒有說話，微微一笑，邁步向前。也許，在這條漫長的道路上，他早就遇到了也說不定。

—END

FB：摸莉不要吃薯條

IG：molly.kyc

Plurk：molly.ky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