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莉不要吃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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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利亞x希薇爾

希薇爾看著瓶內的信，隨著浪花，於月夜裡浮沉。空氣中有海的味道，舌尖也是，鹹澀難耐，濕濡的令人窒息。

海，一望無際的海。

曾經眼前蔚藍帶給她無數的快樂，無邊的夢想，是畢生追尋的幸福，而她同樣在那男人眼中看見那片汪洋。

於是她一頭栽進這澄淨透亮的藍色世界，期盼可以擁抱鯨豚，徜徉於似水柔情，誰知她竟是一條沒有尾鰭的魚，短暫享受透進水裡的豔陽，而後沉入無色無光的深淵。

希薇爾知道該醒了，過去的真實是存在於夢裡的泡沫，破了，就什麼也沒有。

她明白，與達達利亞間並無承諾，有的，不過就是肉眼見不著的情感，而這無形的情感，無法用契約衡量，不能被永恆束縛，只能訴諸自由，然而自由意味著風險，只能一股腦兒相信，失敗了，就得付出代價。

她無懼跳入水中，卻在此沉溺，無法脫離，越陷越深，寄出一封封沒有回音的信件，書寫一行行未曾遞回的情感，然而她還要寫下去，如此欺騙自己仍擁有自由，不斷寫下去，好幻想自己依舊在無邊的海中徜徉。

直至墨水翻覆，灑滿整封信紙，漆黑的字跡在淚裡暈開，桌子髒了，榻榻米髒了，通透澄澈的海也髒了。蜷縮於混亂的房內，盡情訴諸淚水，希薇爾知道自己自由了，自由的近乎痛苦，而這份痛苦，正是上一份自由的代價。

於是希薇爾擦去沾在臉上的墨水，重新寫了封信，將過去的相遇、相處、相惜，連同再見封入瓶內，狠狠拋入海中，歸還。

此時此刻她會作回一條自由的魚，不再嚮往海上浪花，在空中也能遨遊。

隔日，希薇爾早早將行李收拾，漫步於稻妻城內，人聲喧囂離她甚遠，好似隔著厚重的魚缸向外窺視，希薇爾鼻頭一酸，明明下定決心逃出深海，卻似乎只是跳入另一潭池內掙扎。

粉色葉瓣片片飄零，希薇爾揚首，清風正巧撫過髮梢，眼前的夢見木群隨風搖曳，沙沙嘩嘩有如浪花拍岸，木末殘葉漫天飛舞，恍恍惚惚幻化為夢。

夢中的他們相互依偎，靜靜聆聽潮生潮滅，雙唇情不自禁貼合，在彼此的氣息裡，希薇爾看見他湛藍的眸中印著自己的身影，而自己悸動心底則烙下他的名。

一年前的他們是如此美好，如此美好，即使離別，他們也能將愛戀裝入信封，漂洋過海傳達，然而文字織成的情感終究是須臾泡影，夢境碎裂，只剩自己孤身立於橋邊。

一粒清淚滑落臉龐，希薇爾緊緊握著頸項上墜鍊，只是握著，捨不得拿下，但必須拿下，如同昨夜拋去所有語言，她必須將達達利亞拋得一乾二淨。

咚！

小小項鍊墜入河中，沒有激起過大浪花，他們的故事戛然而止，連聲音都顯得細微。

閉上雙眼，希薇爾任由酸楚化為淚水，撲簌簌於頰畔流淌，將心底的海水哭盡，留下一顆乾涸的心，如此一來就不會再為他流淚，不再沉淪於他的身影。

該離開了，希薇爾對自己說到。

去哪兒？希薇爾無法回答。

生命中頭一次，希薇爾失去方向，即便找回尾鰭，沒有歸宿的她也不知何去何從。

去看海吧！

去看那片從小伴她成長景色，無私擁抱她的胸懷，填滿乾涸的心，形成另一汪屬於自己的透亮清泉。

希薇爾在岸邊駐足許久，熟悉的色彩、熟悉的旋律，遠方夕日溫暖而透亮，一艘船駛進那輪火球，另一艘船自金色海面現身，緩緩駛入港口，滿載漁貨，豐收而歸。

漁民們迫不及待下船與守在港口的親人擁抱，出海捕魚總是賭命，能平安歸來勝過滿船海味，與摯愛團聚才是最終依歸。

嘴角揚起落寞的笑，希薇爾轉身，準備登上今日最後一艘駛離稻妻的船隻，空中飛翔的白影卻吸引她的注意，眼眸緩緩放大，已記不清多久，那承載思念的信鷗，如今降落於她肩上。

希薇爾不敢置信，笨拙地解下繫於腿上的紙張，顫抖攤開，細細閱讀上頭文字，但她還沒讀完，另一隻信鷗再度降落，而後又一隻……愈來愈多遲來的信件，一封封來到眼前。

希薇爾仔細閱讀一字一句，每讀完一封信，心便狠狠抽痛，從句句甜言蜜語，至字裡行間藏不住的焦急。這段期間，達達利亞過得痛苦，他能收到女孩傳遞的情感，卻無法將自己傳達出去。

他所寄出的信件杳無音訊，讓摯愛的人在遠處空等，誤以為被拋棄。

『等我……』漆黑的字跡在淚裡暈開，希薇爾泣不成聲，明白他不是離去，也與她承受相同的思念，浪花碎成沫，淚水再度將心湖填滿，柔荑下意識往胸口撫去，卻握了個空，一絲嗚咽自唇角溢出，想起那條落水墜鍊，希薇爾拔足狂奔。

不要、不要、不要！

那是他們間唯一的聯繫，串起彼此夢境的紅繩，她怎麼能，怎麼能如此輕易拋下！

希薇爾奔至橋下，即便氣喘難耐也不打算停下腳步，撩起裙擺踏入河中，卻發現潺潺溪流裡已有一抹濕漉漉的背影。

達達利亞聞聲抬眸，正巧撞進希薇爾那翡翠的雙瞳，寬厚的肩膀一震，手裡握著的是希薇爾曾經拋棄的東西，深邃如海的瞳孔顫動，希薇爾知道他在流淚，但他也是魚，看不見自己流淚，任由淚珠形成汪洋，淹沒全身，一片死寂。

淚水潰堤，希薇爾飛奔撲進他懷中，水花四濺染濕全身，但她不在乎，此時此刻只想將自己的一切傳達給眼前的男人。

「對不起......」嘴角僅吐出三個字便失去聲音，除了道歉，希薇爾不知道該說什麼，然而他遲遲沒有動作，心逐漸下沉，兩抹被傷透的靈魂，該如何填補失去的空缺？

淚水落得更急，害怕他就此消失，希薇爾緊緊擁著達達利亞，直至一席冰涼觸感於鎖骨處擴散，低下頭，希薇爾赫然發現那條星螺墜鍊再度扣回頸邊。

「抱歉，我來晚了。」清潤嗓音在耳邊響起，希薇爾渾身一震，怯怯抬頭，達達利亞那深邃的眸中已然無悲傷之意，有的盡是與希薇爾相同的愛戀之情。

大掌溫柔地撫著希薇爾濕透的頭髮，另一手輕摟她腰間，男人的所有舉止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盛滿無盡溫柔，只有顫抖的身體，悄然洩漏驚慌。

心一疼，希薇爾主動吻上他俊俏的薄唇，舌尖揉雜他與淚水的氣味，用行動安撫他起伏不定的心。

「我愛你。」交融的氣息裡希薇爾誠摯呢喃。

我愛你。

不是契約，不是永恆，更不是自由，而是橫於彼此間的真實，不訴諸任何解釋，由他們自己定義這份情感。

達達利亞聞言，狠狠將希薇爾擁入懷中，臉埋入她頸窩，伴隨濕熱觸感，希薇爾閉眼，懸於眼眶的淚珠在夕陽照射下璀璨閃耀。

「和我一起旅行吧。」許久後，達達利亞離開希薇爾，語帶哽咽，卻前所未有地認真。

「好。」希薇爾望進那雙沉如深潭的眼眸，嘴角綻放絕美笑靨，兩人再度相吻，她頸上的墜鍊輕輕搖晃，與達達利亞胸口間的纏在一塊，永不分離。

他們的眼淚重新在心中下成一片汪洋，不再是夢境，化身為兩條魚，彼此攜手，在這片蔚藍的大海中盡情遨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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