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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原創角色 不喜者勿入

※蘇迷x蘇米x乙骨憂太

 

燦陽藍天,清風徐徐,本該是個睡午覺的好日子,諾大的操場卻傳來陣陣激烈的碰撞聲。

 

一男一女各自拿著武器,在紅色跑道上快速交手,即使用的都是訓練用的竹槍木刀,但從空氣被劃破的強烈聲響可聽出,即使是鈍器,被打到也是會瘀青腫脹不短的時間。

 

禪院真希縱身一躍,自乙骨憂太頭頂落下,乙骨憂太看準她的落點,木刀瞄準對方腳踝大力橫掃,然而乙骨在真希著地的瞬間突然改變攻勢,手腕一翻,沉甸甸的刀身她的朝腰間斜攻而去。

 

「天真!」禪院真希哼笑,架起竹槍格檔斜裡刺出的木刀,借力使力,在空中俐落翻身,雙腿夾住乙骨憂太的脖子反將他撂倒在地。

 

「唉唷!」乙骨憂太失去重心跌落地面,整個人被制伏,動彈不得。

 

「這次也是我贏了。」禪院真希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手中竹槍毫不留情地往他前額敲上一記。

 

勝負已分。

 

「這次又是真希贏了,目前累計第二十勝,憂太目前欠大家六十枝冰淇淋喔!」

 

「鮭魚!」

 

「等等,為什麼連你們的份也算進去了?」

 

「真希是代表我們出戰,當然要算我們一份啊!」

 

「金槍魚蛋黃醬!」

 

「……」

 

乙骨憂太坐起身,看著坐在一旁的熊貓與狗卷一臉理所當然互相擊掌,不禁哭笑不得。抬頭仰望藍天,乙骨憂太深吸一口氣,雖然連續敗北多次,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瘀青,然而內心卻踏實,多年來渾渾噩噩的人生總算有了目標。

 

「不過憂太啊,你體術進步不少,已經可以和真希過招超過三分鐘了呢。」

 

「真的嗎?這都要感謝大家的幫忙。」聽見同學給予肯定,乙骨憂太那張沒什麼自信的臉上難得流露喜悅。

 

「可惜敏感度還有待加強。」禪院真希說到。

 

「咦?」乙骨憂太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明白禪院真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完全沒有察覺呢。」

 

「鮭魚。」

 

「看來體術變強也沒什麼用處,連敵人的氣息都察覺不到,破綻百出。」

 

「咦咦咦?」

 

乙骨憂太瞪大雙眼,看著熊貓與狗卷站起身子,雖然神情還是一如往常的慵懶,但兩人已暗暗繃緊神經,若苗頭不對,準備出招。

 

禪院真希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撿起地上的木刀往牆邊的草叢激射而出。

 

碰!

 

刀尖狠狠插入石造圍牆,力道之烈,連一旁樹梢上的麻雀都嚇得振翅飛離,當然躲在草叢後方的兩人也被驚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逃出草叢。

 

「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蘇迷抱著頭顱蜷縮在地,咖啡色髮上盡是散亂枝葉,像隻土撥鼠般瑟瑟發抖。

 

她身邊的蘇米呆坐於地,不若平時早已迅速起身保護一旁的姐姐。褐色的瞳孔驚怖地望向深深嵌入牆內的木刀,嚥了一口口水,蘇米明白,要是對方有意,刀尖刺入的不會是圍牆,而是自己的肚子。

 

這就是咒術高專嗎?

 

惶恐深處泛起一絲震懾,而震懾邊緣又浮現一抹期待,那是見到強者所升起的好強之心,令蘇米興奮地隱隱顫抖。

 

看來他這位笨蛋姐姐的提議還算有點價值。

 

蘇米想起一早蘇迷竟異想天開提出潛入高專的想法,原因竟只是為了看那位新來的轉校生。

 

關於他的事蹟早就傳遍整個咒術界,五條悟袒護他的行為更令身為守舊派的蘇家有所不滿,然而一介平凡的咒術世家,怎可能與御三家之首抗衡?

 

對於五條悟的我行我素,家中掌事者只能聚集在一起抱怨,甚至認為不應讓蘇米進高專就讀,就怕被五條悟帶壞。

 

蘇米不屑冷哼,明年進高專的明明還有他的雙胞胎姐姐蘇迷,但家人間的言談常常將她抹消或是冷嘲熱諷,不承認自己的家族出了一個沒有天分的累贅,只願意將眼光放在有利用價值的人身上。

 

就因為這點,蘇米唾棄自己的姓氏,這群人類眼中只有權勢,連血緣都能忽視,更不可能了解親人間的深刻羈絆;也因為這點,蘇米老早就發誓要好好守護蘇迷,不讓她受到欺負。

 

成為術師的理由不包含偉大的理想,不過就是打從內心厭惡迂腐,想守護重要之人。

 

衝著這層想法,蘇米答應蘇迷的提議,家族越是想遠離的事物,他越要故意接近觸碰,叛逆才是對抗陳腐的最佳武器。

 

「有、有埋伏!」

 

看到陌生人潛入高專,乙骨憂太緊張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時之間找不到自己的木刀,最後才想起它早就被真希當暗器扔了出去。

 

「別緊張,是蘇家姐弟,準備在明年入學的新生。」看清來人後,熊貓抖了抖黑色耳朵,蹲在蘇迷面前。

 

「蘇家?誰?」

 

「昆布?」

 

「就是一樣有雙胞胎的那個家族。」

 

聽見熊貓提起雙子,真希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身上殺氣頓時退去大半,她知道這家族,雖不是特別有權勢但也是支古老家系,與自己老家一樣呆版守舊,這對雙胞胎想必也是吃盡苦頭吧。

 

看著眼前兩副相似面容,真希心底浮出的是另一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嘆了口氣,她收起備戰姿勢,雙手環胸。

 

「所以,你們潛入高專的目的是什麼?」熊貓詢問。

 

「啊!貓熊!」眼前陡然出現龐大陰影,蘇迷抬起頭,正巧對上熊貓臉上兩枚抖大黑輪,從來只在動物園看過的動物突然靠自己那麼近,蘇迷嚇得抓住蘇米衣角,圓滾滾的眼珠直盯著對方瞧。

 

「是熊貓!」

 

「哇!貓熊開口說話啦!」

 

「熊貓啦!」

 

「鬼啊!」

 

「吵死啦!」受不了眼前鬧劇,禪院真希一拳往熊貓臉上揍去,毛茸茸的龐大的身軀騰空飛起,在空中翻轉了好幾圈後重重落下,發出沉悶聲響,熊貓兩眼一翻,就此失去意識。

 

「熊貓同學!」

 

「高菜!」

 

乙骨憂太與狗卷紛紛趕到熊貓身邊,搖了搖牠綿軟的身體,卻發現對方一動也不動,兩人想辦法將牠抬起,準備送去家入硝子的醫務室治療。

 

「我、我們是來看那位死刑犯學長的!」

 

嬌柔的嗓音在諾大操場上響起,帶著突兀氛圍。

 

死刑犯……

 

所有人的視線緩緩轉向說話的蘇迷,包括本該昏迷的熊貓,如今也睜大眼睛盯著那位蓄著蓬鬆短髮的嬌小女孩。

 

笨蛋蘇迷……

 

蘇米眼角抽動,腦袋極力運轉,正想辦法解決這尷尬的氣氛,雖然乙骨憂太被判死刑是人盡皆知之事,但這樣大喇喇地說出來對當事人也是極度不禮貌的啊!

 

重重嘆一口氣,蘇米無奈扶額,準備起身道歉。

 

「死刑犯,是指我嗎?」誰知那位乙骨憂太竟大喇喇指著自己,微笑回應自家姐姐的問題。

 

眾人的視線從女孩緩緩移到一臉無辜的男子身上,乙骨憂太乾笑兩聲,本以為自己幽默的回應可以緩解尷尬,怎知事情好像愈弄愈複雜。

 

於是乎,蘇家姊弟與乙骨憂太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組合在一起,出發採買其他三人的冰淇淋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鮭魚。」

 

「憂太可要好好對待我們未來的學弟妹唷。」

 

真希、狗卷與胖達站在校門口目送他們遠離,對於適才的鬧劇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算了,咒術師的腦袋本來就沒有一個正常,他們也該對這種事見怪不怪才是。

 

「你們……叫做蘇迷和蘇米對吧?」

 

前往超市的路上,三人一路無語,但蘇迷的雙眼始終閃亮亮地黏在乙骨憂太身上,而蘇米則是板著一張臉走在後方。

 

為了打破僵局,乙骨憂太率先開口詢問。

 

女孩的眼睛瞬間發出金光,點頭如搗蒜回應:「嗯嗯!人家是蘇迷,他是弟弟蘇米喔!」

 

「還沒正式介紹,我叫乙骨憂太,算是……轉校生。」女孩熱情的回應,令乙骨憂太稍稍放下心,畢竟後方的男孩在自己開口說話後表情也明顯放鬆,大概也是在思考如何開口吧。

 

乙骨憂太微微一笑,雖然他們潛入高專,但身上並沒有不好的氣息,也許真的只是單純對自己的身分有所好奇吧。

 

「明年你們也會進入高專呢,有什麼目標想達成的嗎?」乙骨憂太隨口問出問題,本以為會聽到興致勃勃的回覆,誰知竟是一片沉默,乙骨困惑轉頭,發現兩人臉上均浮現不自然的神情。

 

問錯問題了嗎?

 

汗顏地搔了搔後腦,乙骨憂太壓根不曉得自己問錯了什麼,這個問題不是很平常嗎?

 

「經過這個工地,在前方路口左轉就會到超市了,你們有喜歡的口味嗎?我請客。」看著氣氛再度陷入尷尬,乙骨憂太試著轉移話題。

 

「哇!真的嗎?那我要草莓口味的!」蘇迷那張毫無生氣的小臉再度綻放微笑,聽到有人請客,興奮地蹦蹦跳跳。

 

乙骨憂太暗暗鬆一口氣,回頭詢問後方男孩:「蘇米想吃什麼口味的呢?」

 

「我……」

 

碰!

 

蘇米欲開口,某樣物體卻從天而降,在三人眼前重重落地,伴隨著毛骨悚然的碎裂聲響,腥紅液體濺得滿地。

 

一名身穿工人服的男子扭曲地倒臥於地,明顯氣絕,頸部、手臂上佈滿深紅色的勒痕,還滲出鮮血。蘇迷驚呼,順著他落下的方向望去,還有許多名工人被細絲纏繞,懸吊於高空的鷹架上。

 

詛咒……

 

死亡之人身上留有詛咒氣息,然而他們沒有空暇能通知高專,因為又有兩名工人自高空墜落。

 

「蘇迷!」蘇米朝女孩大吼,蘇迷慌忙揮出咒杖,透明泡泡包覆失重的人,緩緩落於地面,然而一名男子的泡泡在落地前隨即破裂,他恐懼大吼,被乙骨憂太接個正著。

 

「對、對不起……」看見自己失誤,蘇迷瑟縮低頭,自己的術式與咒力尚無法控制自如,如今匆匆使出,連乙骨憂太這樣的新手都能感受那股不穩定的咒力流。

 

「你做得很好,替他爭取到時間,我才能接住他。」乙骨憂太溫柔地摸了摸蘇迷的頭顱,後者聽到他的鼓勵,神情逐漸緩和,她朝乙骨憂太點了點頭,強露出一抹笑容。

 

乙骨憂太站起身,解下背在身後的武士刀,回頭朝姐弟說道:「打起精神,附近的窗應該已經通知高專了,我們要在這段時間內盡量減少傷亡。」

 

乙骨雖極力保持沉穩,然而隱隱顫動的手洩露了他的驚慌,第一次在沒有高專人員陪同下面對詛咒,身旁還帶著兩名尚未入學的少年少女,憑他們三個人有辦法對付咒靈嗎?

 

他還無法好好掌控里香,若是讓祂在高空暴走,所有人都會受到波及,絕對不能讓里香出來。乙骨暗暗咬牙,沒有時間猶豫,他也是高專的一員,有責任保護大家。

 

「走吧!」乙骨喊到,三人快速進入工地,沿著鐵梯向上攀爬。

 

蘇米跟在後頭,將乙骨憂太的舉動都看在眼裡,顫抖的雙手、額間的冷汗,不用多想也能明白他的擔憂,一名剛接觸咒術不久的人與兩位不成熟的術師,如此組合能有辦法拯救那些人類嗎?

 

他們大可以離開現場通知高專,讓專業的術師來處理,但乙骨憂太選擇自己面對,這個舉動不知是自負還是愚蠢?

 

是想證明自己?還是想盡一份心力?

 

蘇米不明白,明明咒術界如此不歡迎他,他又為何選擇留下?

 

如果是他,他寧可離開蘇家,與蘇迷當個平凡人,那些硬加諸於在身上的期待、對姐姐冷嘲熱諷的言語,都可以拋下。

 

三人來到樓頂,高空的狂風自四面八方湧進,將眾人衣物吹得獵獵作響。

 

濃濁的詛咒氣息襲來,站在錯綜複雜鋼筋結構上,祂四肢腫大,關節特別突出,臉上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像是剝落的油漆,祂閉著雙眼似是假寐,全身上下都被細絲纏繞,向上連接至一黑色混濁的咒力塊,那才是咒靈的核心。

 

「救……命……」

 

虛弱的呼救自外頭傳來,那些受困的工人頭下腳上的吊在半空,面色萎靡,毫無生氣。仔細一看,那些束縛於他們身上的咒力絲正一點一滴的侵蝕肉體,留下一道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別擔心,我們是來救你的!」乙骨憂太朝工人大喊,拔刀出鞘,這個動作喚醒了沉睡的咒靈,咒力塊激烈蠕動,陣陣爆裂聲自關節傳出,詛咒緩緩睜開雙眼,露出兩枚空洞的眼窩。

 

祂的牙齒不斷打顫,四肢百骸突兀抖動,像是被玩壞的人偶,令人毛骨悚然。

 

嶙峋的手指嘎啦作響,朝向其中一位工人,那人發出慘叫,伸手抓住鷹架,驟然躍入眾人眼前。

 

那樣的動作絕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

 

「好痛!」

 

那名工人的眼角滲出淚水,適才劇烈的落地讓他腳踝骨折,卻被迫站立,渾身纏繞絲線,關節被控制,即便痛苦也不會停下。

 

咒靈發出嗤笑,手指不住屈曲伸直,操控工人朝乙骨攻擊。

 

「啊啊啊啊!」痛苦的哀號響徹雲霄,咒靈完全不管人體正常的活動範圍,無情操弄工人身體,讓他做出不合常理的攻勢,用拳頭將鋼筋砸歪、用腳踢破磚牆,塵灰瀰漫,血肉模糊。

 

乙骨憂太避開攻擊,他身上的線太細,若要斬斷,勢必會傷到對方,但若再繼續拖時間,那工人會被玩弄致死。

 

乙骨憂太極力思考,沒察覺身後又有一名工人欺近,他手上拿著電鑽,朝乙骨腰間偷襲。

 

「小心!」蘇米從旁躍出,手中咒針朝工人射去,本想逼退對方,誰知他竟任由咒針刺入體內,也不停下攻擊。

 

蘇米驚駭粗喘,看著鮮血染紅工人的衣襟。

 

「啊啊啊!」那名工人面容扭曲,眼淚與唾液控制不住噴灑,高速旋轉的電鑽就要沒入乙骨體內。

 

陡然現形的泡沫壟罩工人,將他困在裏頭動彈不得,蘇迷揮舞咒杖,將泡泡帶離乙骨憂太。

 

「蘇米!」蘇迷趕到的弟弟身邊,跪在他面前,搖了搖他的肩膀。

 

蘇米緩緩回頭,眼神驚恐呆滯,手上的咒針散落一地。蘇迷鼻尖一酸,用力地抱住蘇米。

 

「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咒靈太殘忍了!」

 

淚滴懸在蘇迷眼眶,不須言語也能感受到蘇米的自責,雙胞胎的情感是互通的,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樣令蘇迷喘不過氣,但她必須堅強,蘇米已經替她承擔太多,身為一個沒用的姐姐,只能用這種方式分擔他的悲傷。

 

乙骨憂太來到兩人面前,輕輕拍了拍他們的頭顱。姊弟倆一同抬頭,乙骨憂太安穩的微笑就在眼前,

 

「你們都做得很好,不要自責。」

 

眼前的人明明也非常慌張,但為了安撫他們,硬是讓自己露出和顏悅色的神情。

 

「有什麼目標想達成的嗎?」乙骨憂太的問題在腦中徘徊。

 

老實說,他們不知道,打從出生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無從反抗、無法思考,他們就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渾渾噩噩地走在人生的道路。

 

但如今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異常明確的目標,使他們的心中燃起點點火花。深深吸一口氣,兩人壓抑所有的恐懼、害怕,起身面對眼前的咒靈。

 

對抗與拯救,就是眼下必須完成的目標。

 

「我來拖住咒靈,你們把外面的人救進來。」乙骨拋下話語,隨即拔刀欺近詛咒,不讓祂有控制人的機會,被迫只能與自己對打。

 

「走吧。」一隻手伸到蘇米眼前,知道那隻手的主人一定很溫柔笑著,蘇米輕笑,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她保護的一天。

 

伸手回握她溫暖的手心,蘇米起身,重新振作,兩人看著還懸在空中的工人,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

 

蘇迷揮舞手中咒杖,一粒粒晶瑩剔透的泡泡將工人罩住,蘇米發射咒針,切斷部分束縛住他們的咒力線,以減少受控制的機會。

 

一位、兩位、三位……

 

後方不停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響,但兩人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把所有人都救下才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總算剩最後一位工人,兩人吁了一口氣,朝彼此點了點頭,準備發動術式,電光石火間,他們身體突然動彈不得,全身關節像是被火焰燃燒般疼痛。

 

「啊!」蘇迷吃痛呻吟,蘇米咬牙忍受疼痛,低下頭,看見纏繞於肢體的咒力絲,口中溢出咒罵。

 

那混蛋詛咒竟然操控了他們!

 

「蘇迷、蘇米!」擋下一記攻擊,乙骨憂太擔憂回頭,如此舉動讓咒靈有可趁之機。

 

祂甩動肥大的手臂,擊飛乙骨,人類的軀體狠狠撞上鋼筋水泥,發出巨大聲響,石灰片片剝落。

 

與此同時,詛咒發出難聽笑聲,十根手指瘋狂扭動,姐弟倆身體不聽使喚,紛紛朝尚未恢復意識的乙骨憂太攻擊。

 

「不要!」蘇迷哭喊,拼命想阻止身體的行動,然而這都是徒勞,瘦弱的身軀奔向乙骨,舉起咒杖揮擊,一絲嗚咽自唇角溢出,眼見就要攻擊到他,蘇迷閉上雙眼,不敢觀看。

 

然而蘇迷連他的寒毛都沒有碰到就被彈開,一股強大的壓力朝眾人襲來,工人們抵抗不住壓迫感,紛紛昏厥,連咒靈都驚駭地退至遠方。

 

兩隻佈滿利爪的手從牆面鑽出,龐大的咒力壓令姐弟幾乎無法呼吸,特級過咒怨靈祈本里香緩緩現身,血盆大口在兩人面前憤怒狂嚎。

 

「不、準、欺、負、憂、太!」

 

震耳欲聾的嚎叫足以撕裂天穹,慘白大掌朝蘇迷揮擊。

 

「蘇迷!」蘇米驚喊,劇烈掙扎,然而這只是讓身上的咒力線愈束愈緊,深深嵌入皮膚,流出汩汩鮮血,但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瞳孔驟縮,只能無力地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憾事。

 

碰!

 

空氣擠壓破裂,震得耳膜嗡嗡作響,狂風於身旁呼嘯,揚起的沙塵打在肌膚上,隱隱作痛。

 

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蘇迷驚懼地睜開雙眼,乙骨憂太就站在自己面前,替她擋下里香的攻擊。

 

銳爪劃破他的衣物,點點紅痕沾染衣襟,祈本里香驚恐地扭動身軀,陡然癱坐於地,看不見眼珠的臉龐滲出滴滴淚液。

 

「啊、啊、憂太、憂太……對不起憂太……」祂像個小女孩嚎啕大哭,誤傷最心愛的人,任誰都無法承受如此痛楚。

 

「乙骨、學長……」看著鮮紅血液自乙骨憂太身上滴落,蘇迷臉上也佈滿淚水,渾身顫抖。

 

「沒事的。」溫潤嗓音輕柔敲擊耳膜,蘇迷抬頭,乙骨憂太那張臉上毫無責備之意,依然是那副溫柔的神情。

 

「里香也是,不要緊的。」他伸出雙手輕輕抱住里香,手掌有一下沒一下順著祂的背脊。

 

「憂太……不會討厭我?」

 

「不會,絕對不會。」

 

「嗚嗚嗚……憂太……」

 

祈本里香抱著憂太哭著,憂太摸了摸祂濕潤的臉龐,對祂輕輕說道:「里香,欺負我的人在那裡。」

 

修長的手指指向遠處咒靈。

 

「祂欺負憂太嗎?」

 

「嗯,不只欺負我,還欺負我的朋友,想保護我的朋友。」

 

伸出的手指回頭指向另一邊的姊弟。

 

「憂太討厭祂嗎?」

 

「討厭,非常討厭。」

 

「憂太討厭祂,里香也討厭祂!」

 

祈本里香怒吼,朝遠處的詛咒叫囂,咒靈感受威脅,上頭的咒力塊劇烈蠕動,最後融入下方的傀儡,使祂的行動不再受限,像人類般靈活自如,如此目的並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逃跑。

 

「祓除祂,里香。」

 

乙骨憂太大手一揮,祈本里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追去,與此同時,蘇迷與蘇米身上的咒力線竟也緩緩分解。

 

是束縛。

 

咒靈限制自身行動能力得以擴展術式範圍,並能操控外物,當祂解放咒力塊,便再也無法控制外在傀儡…..

 

一陣慘叫自眾人身後傳來,蘇米回頭,赫然發現最後一位工人單手抓在鋼筋邊緣,吃力地支撐,他身上的術式已解除,眼神充滿恐懼,咒靈已奪走他太多精力,隨時有可能精疲力竭。

 

一陣黑影自蘇米眼前閃過,定睛一看,是蘇迷拚了命地朝那位工人奔去。

 

「救……」工人絕望求救,但他話語還沒說完,手已無力攀附,像斷線的風箏,垂直墜落。

 

見自己來不及趕到,蘇迷只能用盡全力揮舞咒杖,一粒巨大泡沫朝工人高速飛去。工人伸手,奮力朝飛來的泡沫延伸,然而就在他手指在碰到透明薄膜的那瞬間—

 

啵!

 

「不—」

 

蘇迷撕心裂肺狂吼,朝外頭伸出手臂,然而她什麼也沒抓到,下墜的引力吞噬那抹絕望的身影,但那副驚懼的表情卻狠狠刻進記憶深處。

 

「阿—」蘇迷崩潰哭喊,跪在頂樓邊緣,狂風呼嘯,將頭髮吹得散亂,發顫的雙眸不死心地尋找,尋找一絲可能性,身體不斷向前探出,手不住向下延伸,期待誰能抓住,期待誰去拯救,拯救那顆被罪惡感吞噬的心。

 

或者乾脆一起被引力吞噬。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蘇迷癱軟的身子拉起,脫離墜落邊緣,溫暖的身軀壟罩,蘇米緊緊抱著她,力量強到連心窩都泛疼。

 

「不是妳的錯,是那咒靈太殘忍。」低聲在她耳邊呢喃,蘇米抱著蘇迷,用雙胞胎特有的連結,一起分擔她的自責,她的悲傷。

 

「嗚嗚嗚嗚……」埋在蘇米懷中,蘇迷放聲大哭,釋放恐懼、愧疚、哀慟,一股腦兒傾瀉,全都化為淚水。

 

乙骨憂太緩緩來到他們身旁,那隻咒靈不是里香的對手,早早被祓除乾淨,他伸手摟住姊弟倆。

 

「你們盡力了。」

 

即使乙骨想保持鎮定,但哽咽的嗓音也洩露他的心思,在姐弟看不見的地方,乙骨憂太暗自咬牙,一滴淚水滑落臉龐。

 

事情後續交由趕來的高專人士處理,三人被帶回學校,排排坐在沙發,靜默不語。

 

「別那麼死氣沉沉嘛!」

 

五條悟來到他們面前,手裡拿著伊地知潔高整理的報告,細細研讀。

 

「準一級咒靈,十七位受害者,十五位生還。」

 

聽見少了兩位生還者,蘇迷的身體默默一震。

 

「祓除祂的,是一位剛入學不久的轉校生,以及兩位明年才要入學的學生。」

 

將報告丟在桌上,五條悟說道:「『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你們肯定最不想聽到這句話吧。」

 

三人面面相覷。

 

「實際上憑你們三個能做到這種程度確實不簡單,可惜不夠完美。」

 

三人再度低下頭。

 

「但『完美』這個詞從來就不屬於咒術界,甚至,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啊。」

 

「可是我沒能救到他……」斗大淚珠滴落,蘇迷低頭,十隻手指頭緊緊抓住衣角。

 

「如果、如果我的咒力能再更穩定一點的話……」

 

「那你明年進入高專,增進自己不就好了。」

 

「可是這樣他還是死了啊!」控制不住情緒,蘇迷高聲叫到。

 

五條悟沉默,乙骨憂太與蘇米也無從反駁,死去的人無法復活,他們都明白,他們應該趕快脫離那股漩渦,但自己就是漩渦的中心,被負面情緒吞噬,狠狠束縛,無法逃離。罪惡感怎樣也洗刷不掉,就像寄生於體內的蠕蟲,令人作嘔。

 

不想如此痛苦,想擺脫自責,我沒有責任,誰來幫幫我?

 

「那麼,就讓這份愧疚永遠詛咒你們吧。」許久之後五條悟出聲。

 

三人震驚抬頭,沒有預期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那些你們沒能救起的人,被咒殺的人,就用你們剩下的生命去償還,讓他成為你們的詛咒,逼迫你們面對,即使崩潰也不能停下。」

 

晶瑩剔透的淚水懸在眼眶,蘇迷愣愣地聆聽,心中無限衝擊。

 

「成長不是只有正向往前,若罪惡感能使你們變強,那就好好扛著。」

 

「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你們面對這種情況,也不會是最糟的情況。」

 

五條悟揮揮手,朝門口離去。

 

「畢竟身為咒術師,就已經註定離不開地獄了。」

 

房門閉起,徒留滿室寂靜。

 

蘇米眨了眨眼,心中震懾,揹著愧疚向前走,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不是要他放下,就是要他遺忘……但若真的放下了,是否就再也沒有人能記住那些逝去的身影,再也沒有人去敘述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原來是這樣嗎?

 

不是祓除,而是銘記。他們是人類,不是咒靈,理應接受所有情感,即使是負面的,尤其是負面的,這才是他們力量來源。

 

「你們有什麼目標嗎?」腦中再度浮現這句話。

 

蘇米閉眼,任由那份愧疚在心底流淌,而後自沙發起身,窗外光線照亮他的側臉。

 

「乙骨學長,我想我找到了。」

 

「我也是。」蘇迷跟在蘇米後頭,與他並肩站著。

 

「是嗎……」乙骨憂太低語,五條悟的話語同樣在他心底泛起漣漪,最初的目標,最後的目的,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乙骨憂太緊緊握拳。

 

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起身望向窗口,日光明亮,但遠處的烏雲已漸漸襲來,三人互看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一同轉身離去。

 

沒有永遠的晴天,雨也不會不停落下,讓陽光與雨水穿過身體,感受肌膚上的溫度,不需放下,也不用完美,他們是咒術師,也是人類,在身上刻下詛咒,然後變強,強到有能力反轉未來,就是他們最後的目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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