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上灼熱的觸感使我睜開緊閉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陷入火海的和室,熾熱的濃煙伴隨著發紅的細屑迎面而來,我劇烈的嗆咳著。
這裡是哪裡?小蝶呢?我怎麼會突然來到這種地方?千萬個問題像陣颶風在我腦袋翻騰,但此刻已經顧不得這些,再不逃走我會被火舌給吞噬。
被燒得通紅的樑柱趴茲趴茲的咆嘯,此時我看到左手處的木製陽台,只剩那裏還未遭受祝融的摧殘,我撐起發軟的身子,用盡一切的力量奔去,當我撲向陽台下一瞬間,房內的樑柱再也支撐不起天花板,整個垮了下來。
我還沒有脫困,腦中的警鈴持續作響,我抓著欄杆探出頭一看,太好了!這裡是二樓,而我的下方正好是個水池,毫無猶豫的,我縱身一躍,任由地心引力帶領著我。
又是下墜,剛才在本能寺遺址發生那件詭異的事件後,我的身體也是不斷的下墜,直到睜開眼為止,脫困之後一定要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還有要趕快找到小蝶,不曉得她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危險。
撲通。
腦子夾帶著這些想法與我一起掉進了池中,冰涼的觸感使我稍微清醒了些,揮動雙手,我游上岸,回頭一看,整座木造建築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盯著這駭人的景象,我瞬間忘了呼吸,連有人移動到了身邊也未察覺,直到雙手被擒,動彈不得的我驚駭地瞪著眼前滿頭銀髮的男人。
「在這樣的危險夜晚,妳獨自一人出現在本能寺之中,不免令人起疑呀....」銀髮的男人擒著一抹邪笑,對著我說。
本能寺?那座木造建築是本能寺?本能寺不是已經被毀了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這時才我後知後覺的發現,一群身穿古代鎧甲,手持長劍的士兵將我們包圍在中心。
「大人,這個女子是.....」
一名男子謹慎的詢問銀髮男子。
「將她綁起來,帶回去。派一個小隊去搜尋周圍環境,任何出現在本能寺附近的,都有可能是敵人,即使是女子也不要放過。」
男子說畢,低頭看了我一眼,而我則已經被眼前的訊息再度弄昏了腦袋。
適才的驚恐尚未退去,我只能勉強擠出幾句話:「我......沒有惡意.....我.....是無辜的......我甚麼事都不知道....」
「有甚麼話,到信長大人那裏再說吧。現在你只需要跟我走。」
男人再度咧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擒住我的左手施加了壓力,我吃痛得只能亦步亦趨跟著他的步伐,走向未知的世界。
我們走在森林中,初來乍到的驚慌已漸漸消退,雙手仍然被扣在身後,看來逃走是不可能了,但現在比逃走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環顧四週,每個士兵都穿著古裝日劇才會出現的日式鎧甲,包括我身後的銀髮男子,他身穿白色上衣,配著水藍色的鎧甲,滿頭銀髮,如純潔的仙子般,但腰間的長槍透露出他沒有想像中的無害,而在我身後的左手從來沒有放鬆力道,警告著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開始拼湊零散的記憶:我和小蝶來到了本能寺遺址前,然後遇到了白袍男子,之後天氣詭變、身體不斷下墜、睜開雙眼、著火的和室、逃出火海、遇到銀髮男子以及身穿鎧甲的士兵。
男子說那建築是本能寺,但本能寺應該已經毀了,本能寺…...著火的本能寺......
思及此,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扭頭向身後的男子急問:「現在是幾年?」
銀髮男子輕瞥了我一眼,挑眉說道:「天正十年,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轟!
我的腦袋發出巨大的聲響,天正十年,本能寺之變,我......穿越到日本的戰國時代了?
真會發生如此荒謬的事情?!
抱持這個疑問,我被帶到一個巨大的綠色軍帳中。這個軍帳竟然藏在這種隱密的地方,能監視周圍卻又不易被發現,可見這支軍隊的領導者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軍帳中人聲鼎沸,一名手下見到了銀髮男子,激動地說道:「大人,您終於回來了!小的馬上去通知其他大人.....」
只見銀髮男子頷了頷首說道:「不必,帶我去找信長大人,有重要的事相報。」
信長?是指織田信長嗎?
這裡居然是織田信長的軍帳,適才震驚的情緒尚未退去,立刻又被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嚇到。但按照歷史,信長應該已經葬身在那場大火之中,屍骨無存才對呀......
「羽!」
清亮的女聲響徹整個軍帳,我驚訝地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前方一位穿著與周圍環境極不相稱的女孩朝我飛奔而來。
「小蝶!」
我用力的掙脫後方的禁錮,向小蝶跑去,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小蝶哭著說:「嗚嗚嗚...羽,見到妳真好,我好害怕,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我輕拍著小蝶的背部,遲疑著該怎麼跟小蝶解釋這一切。
「小蝶,妳先冷靜地聽我說,還記得我們在本能寺遺址前的事嗎,那時身邊突變暗,然後我們就來到了這裡對吧?」
「對!沒錯,我醒來的時候,在一個著火的房間裡面,嚇死我了。」果然,小蝶也穿越到了本能寺裡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蝶,也許這很瘋狂,但我們可能做了一場時空穿越,來到了戰國時代,剛剛那棟著火的屋子就是本能寺,現在是天正十年。」
小蝶的眼睛因為聽了我的話而瞪大著,一滴清淚還掛在臉頰上,看起來楚楚可憐。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不這樣推論,無法解釋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妳來到這裡時有遇到甚麼人嗎?」
這時,一抹巨大的陰影壟罩住我們兩人。
「背著主人偷偷的說著悄悄話可是叛國的行為呢。」
我抬起頭,看見一位身穿黑色鎧甲的黑髮男人站在我倆面前,渾身散發出的強烈的氣場,使他不怒而威,火紅色的雙瞳正直直地盯著我看。
當看到他雙肩上繡著的五木瓜家紋時,我倒吸了一口氣,這個人是正是大名鼎鼎的織田信長,他......還活著?
「我才沒有說悄悄話!還有,你才不是我的主嗚嗚嗚.....」
聽到小蝶差點說出不敬的話語,我快手快腳地摀住她的嘴吧,小蝶不服氣的在我懷中抗議著。
我低下頭對著信長說道:「抱歉,她剛剛經歷那些事情,情緒有些激動,請不要怪罪。」
織田信長看著我的舉動,勾起了一抹笑容說道:「無妨,這女人說話就是這樣子,剛才在本能寺裡我已見識過了,況且這女人救了我,我不會對她怎樣的,到是妳,是何方神聖?」
「我.....」
「她是我在本能寺外圍發現的可疑女子,可能與這場大火有關。」
驚恐的扭過頭,銀髮男子不知不覺的已來到我們的身後,純潔的白色盔甲與信長黝黑的盔甲形成強烈的對比。
「原來她是你帶回來的啊,光秀!」織田信長一派輕鬆地講到。
明智光秀?!
突如其來的訊息再度令我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尤其當我看到他腰間繡著的水藍色桔梗家紋時,使我不得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就是明智光秀!
明治光秀?!那個禿頭叛國賊?!
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織田的軍營之中呢?他現在應該已變成織田的敵人了才對。
怎麼會這樣?這個世界居然跟我所知道的不一樣?
「嗚嗚嗚....雨.....」
小蝶的啜泣聲將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這時我才意識到周圍的士兵把我們四人團團包圍住。
大家聽到明智說我是可疑人物,彷彿已將我當成謀害信長的罪人,只要我有一丁點的動靜,下一秒就會葬身在亂劍之中。
我緊抱著小蝶,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現下只要下錯一步棋,我們的小命就會不保。
「信長大人,需要在這裡就解決掉這女人嗎?」
明智光秀來到了織田的身邊,指著我,提出建議。聽到這句話,我警戒的瞪著明智光秀,而後者則對我露出了屌兒啷噹的笑容。
真是欠揍的一抹笑,我暗想,不行,絕不能被他引起情緒,冷靜下來,想想該如何脫困。
我與小蝶分別被明智光秀與織田信長帶回,現在正處在織田軍營的深處,絕不可能逃出去,而我們的周圍被團團的士兵包圍著,因為我被發現獨自一人出現在本能寺,而小蝶則是把織田信長救了出來,被懷疑的......只有我。
思及此,我驚喜地看著小蝶,低聲說道:「小蝶,是你把織田信長救出來的?」
小蝶不安地看著我說:「我在房間醒來之後,發現他昏在我身邊,所以我趕快把他叫醒,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逃出來了。現在想起來,我是不是不應該救他?」
「不!小蝶,你做得很好,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接下來換我拜託你,請你救我了。」
看著聽了我的話而瞪大眼睛的小蝶,我毅然決然地放開她。轉身面對織田軍的眾人,雙膝下跪、雙手舉高。
我深吸一口氣大聲地說道:「民女夏雨與齊藤圭蝶是來自江戶的行旅,今早於大街上遭不明人士迷昏,醒來時即身處著火的本能寺之中,情急之下逃脫續命,我們對事情經過毫無所知,亦絕無加害織田信長大人之意,況且齊藤圭蝶將大人從火海中救出,顯示犯案者另有其人,望大人明察秋毫,高抬貴手放過無辜之人。」
小蝶聽到我說的話,焦急的附和道:「沒錯!我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而且雨是我的好朋友,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明智光秀聽了我們話語,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真是精采啊!面對這等陣仗威脅,居然能夠冷靜地分析情況真是不簡單。」
他看向小蝶,指著我。
「就算是妳救了信長大人,也無法保證她不是犯人,也許她是敵國派來的間諜也說不定喔。」
我握緊手中的拳頭,真是可惡的男人,居然挑撥離間。
「雨才不是犯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如果要抓她,就先把我抓起來好了!」
小蝶生氣地大吼著,張開雙我把我護在身後。看到這個話面,我感動得紅了眼眶,小蝶.....
「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笑聲瞬間緩和了劍拔奴張的氣氛,只見織田信長大手一揮,身旁的士兵們各個放下了武器。
「光秀,你頑劣的本性依舊未改,別再逗弄她們了。我們早就知道這女人不是犯人了對吧,再這樣欺負人的話,會被討厭的喔。」織田信長揚起霸氣的笑容對著光秀說道。
「是的信長大人,剛剛已有人向我匯報有士兵目擊到本願寺的顯如出現在本能寺附近,看來他這場火跟他脫離不了關係。」
本願寺的顯如,是那個號召組成反信長同盟的顯如嗎?唔.....又是一個與史實不同的事件。
信長大步向我們走來,他停在小蝶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我感受的到小蝶的恐懼,但為了保護我她仍然鼓起勇氣抬起頭瞪著織田信長。
「恩...不錯的眼神,我喜歡。剛剛你救了我,我有義務給妳獎勵。」
織田單手勾起小蝶的下巴,火紅的雙眸直直的鎖住小蝶墨綠的瞳孔。
「妳,想成為天下霸主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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